剛問完,我就看到她捂著左膝蓋,一縷鮮血正從手掌下順著小腿緩緩流下來。展心蕾嚇了一大跳:“你流血了!”
關庭鼻尖泛紅,眼淚全在眼眶裡打轉:“他媽的痛死我了……”
這時候我也沒功夫去提醒她注意措辭了:“能不能走?”
關庭抬頭一瞪,眼淚跟著滾出來,含著哭腔罵道:“走個屁!”
我拿開她的手一看,估計剛好磕在樓梯沿上,好大一條口子,恐怕是要縫針。我說:“先到醫務室弄一下,說不定要去醫院。”瞥見她另一隻手還抓著拉拉隊的綵球,我跟展心蕾說,“你去跟高老師說一聲吧,趕緊換人。這兒有我。”
展心蕾把關庭的道具拿上,急匆匆往樓下跑了。我覺得有點棘手,想了想說:“你這樣背也不好背,我抱你下樓吧。”
關庭一邊抹眼淚一邊問:“你抱得動我嗎?”
我還真沒底:“試試唄,不然還能怎麼辦?”
關庭說好,我抄過她的膝彎把人抱起來,她這時候倒還沒忘把裙子捂得嚴嚴實實。我打生下來還是頭一回這麼抱人,沒控制好平衡,嚇得關庭立馬摟緊我,連喊疼都顧不上了。
“你要摔我了!”
“不會。”她在我右邊這麼來一嗓子,我左耳都跟著疼,“不過祖宗,你可不能再沉了。”
關庭抽涼氣的間隙還不忘小聲反駁:“我才不胖!”
我抱著關庭看不見路,因此下樓特別小心。走到操場邊上,正好碰上老大哥火急火燎地往這邊來,徐苗他們幾個屁顛屁顛地跟在後頭,見了我們,立刻一窩蜂圍上來。關庭連忙讓我把她放下來,她扶著我金雞獨立已經是極限,想往前是不可能了。老大哥一看,當機立斷說去醫院,把關庭扛起來,我跟著出校門叫計程車。
去醫院堵了一路的車,好在關庭的傷沒流多少血就止住了。急診門診人多得不得了,又是掛號又是排隊,清創手術室裡的病人叫得跟殺豬似的,我聽著都頭皮發麻。
老大哥讓關庭給家裡打了個電話,又親自把她送回家,讓我自己回學校。我身上沒帶那麼多錢,只好坐公交車搖搖晃晃地回去。
在車上又悶了一覺,我餓得前胸貼後背,下車就鑽進一家面館吃了碗麵。回到學校,門口停的外校的大巴車都開走了,操場上也很清靜,只有零零散散的學生在涼棚裡收拾善後。
我這才想起我的書包還在花臺底下,過去一看,花臺上空空蕩蕩,書和包都不見了。我暗道不好,正準備找涼棚裡的人問問,忽然聽見有人叫我。
“何遇君。”
孟先生從主席臺那邊走過來,臂彎裡掛著校服和我的書包。我迎上去,笑道:“嚇死我了,我還以為包丟了,謝啦。”
我從他手裡拿過包,隨口問:“你吃飯了沒有?”
“沒有。”
我一望學校門口的大鐘,已經七點多了:“你怎麼還沒吃飯?”
“我在等你。”
他明顯有點不高興,我說:“關庭摔了一跤,我送她去醫院,剛回來。高老師沒跟你們說嗎?”
“說了。”
“其實我應該走之前跟你說一聲,但是太急了我就給忘了,而且我沒想到你真一直等我,我還以為你跟徐苗他們慶祝去了。我跟你說醫院人多得不得了,關庭在那兒縫了三針,哭得老大哥都沒法子了……”
“你能少說兩句關庭嗎?”
我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定在了原地。
“你什麼意思?”
孟先生也站住了,並不看我,抿著唇沉默了片刻,才說:“沒什麼意思。”
我一下子被他烘出了火:“孟潛聲你發什麼神經?心情不好拿我出氣?”
他終於也忍不住皺眉頭:“你放鴿子還有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