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心蕾被她拉著,回頭不好意思地沖我們一笑:“先走啦,拜拜!”
“嗯,拜拜。”
等人不見了,我們才慢吞吞地往教室走。我隨口說:“其實這個展心蕾還挺可愛的。”
“人挺好。”
我聽出點蹊蹺:“你怎麼知道?”
“前幾天我們晚訓沒時間去食堂打飯,都是她幫忙打。”
我開玩笑說:“馮豔玲怎麼不幫忙?她捨得她家徐苗餓肚子啊?”
孟先生突然推了我一把。
馮豔玲剛好拿著水杯從隔壁五班的教室裡出來,一見我們,她不僅沒打招呼,反而立刻撇過頭繞了過去。跟在她旁邊的兩個女生經過我身邊,分別拋來一記白眼和一聲冷哼。
我一頭霧水,轉頭看孟先生。他泰然自若地說:“忘記跟你說,他倆分手了。”
我更懵了:“馮豔玲和徐苗分手?什麼時候的事?”
“就昨天。哦,前天晚上。你這幾天晚訓都不在,前天晚上曾陽開玩笑,被馮豔玲罵得可慘,大家這才知道的。”
我深深感到友情的裂痕:“怎麼都沒人告訴我?幸好今天我還沒找過徐苗。”
孟先生摸了摸我的頭,彷彿一位注視自家智力殘疾兒子的慈愛父親:“因為曾陽提的建議,讓你也去撞一回徐苗的槍口,好讓他心裡平衡一下。”
你們就是這麼當兄弟的?良心不會痛嗎?
前兩天的晚訓我都跟老大哥請了假,因為我媽有點感冒,我爸專門給她抓了中藥,但她老是不按時喝,叫我回去守著。
我到哪兒都是當監工的命,哎。
今天我爸就從外地回來了,我也能留下來跟著校隊晚訓。唐宇才一邊抄我的數學作業一邊嘮叨,說搞不懂我為什麼要留下來,替補坐板凳是為了等換人,我又不上場,就在旁邊幹看著,有什麼意思?
我拿草稿紙扇著小風,說你不懂,你們在場上累死累活還要挨老大哥的罵,我就在邊上跟拉拉隊說說話,順便正當光明的把課逃了,看你們遭罪,我心裡舒坦。
唐宇才聽完,跟我絕交了十分鐘。
球場邊上的大燈白慘慘地亮著,拉拉隊的音樂放得震天響,混合著老大哥的獅子吼,居然有種別致的旋律感。
關於籃球聯賽還設有拉拉隊獎項的事,我一直認為是大家想借此機會知道到底全市哪個學校的美女最多。我上次把這個想法分享給拉拉隊帶隊的高老師,她直接把手裡五彩繽紛的花球對準我的臉扔過來。
晚上悶熱得很,蚊子又多,對我這種怕熱的人來說簡直是活受罪,但為了多看兩眼孟先生,我還得不動如山地在這兒熬著。
先前關庭指點我追“女孩子”那一套,我回去後仔細想了想,實在沒有多大用處。
倒也不是真的沒有用處,主要是這些小動作實在不能叫孟先生覺察到所謂“我的心意”。送他回家吧,我們基本每天都放學同路回去;送他喜歡的小禮物吧,在孟先生眼裡我送他東西就跟吃飯喝水一樣平常;一起約出去過生日之類的主意就更不用說了。至於電視劇裡演的路見不平英雄救美,我看了看球場上長手長腳的孟先生,然後低頭掀開自己的t恤,摸了一把軟綿綿的肚皮,頓覺愁深似海。
無從下手的感覺真是讓我備受打擊。
在情路坎坷的一片愁雲慘淡中,我喝完了兩瓶礦泉水,跑了趟廁所,回來的路上順便去小賣部買了幾瓶礦泉水。回到籃球場時,訓練已經結束,老大哥正在訓話,拉拉隊剛剛解散,女孩子們一窩蜂地聚在球架下,拿書包的拿書包,找校服的找校服,亂成一鍋粥。
等她們都散了,老大哥還在囉嗦。我走到球架底下,從一堆汗味濃重的校服裡扯出了孟先生的書包。書包拉鏈沒拉好,我剛好又是倒著提的,裡面的書和本子齊刷刷地往下倒,我趕緊伸手去接,還好眼疾手快,都被我用胳膊夾住了。
我把書往回塞,手向書包裡一伸,忽然摸到一個東西。
那東西的形狀和觸感都很特別,我腦子還沒反應過來,眼睛已經不自覺地搶先一步看了過去。
我手上是一個扁方的紙盒,個頭不算大,但花紋相當精緻,上面印的全是洋文,趾高氣揚地彰顯著自己的身份。一角淡粉從巧克力盒裡露出來,我的眼皮止不住地猛跳幾下,抽出來一看,果然是一個小巧的信封,上面端端正正地寫著三個字。
“孟潛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