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去購買的人他思來想去,讓自己大兒子和蔣鷺一同去。
一路上,兩人話不多,即便說話也是為田地擔憂。
越到萬牛鎮,蔣鷺神色越沉靜,話也愈發的少,榮田澗察覺到他情緒的變化,反而話多起來,只是不管他說什麼話題,蔣鷺興致都不高,他的心底滑過一絲惆悵,自此沉默下來。
萬牛鎮的熱鬧比不上萬安鎮,人少不說,連商鋪都很少,街面上行走的人,大多穿著粗布麻衣,衣服大多不合身且有補丁。
沿街有零星幾個小攤販,賣的多是雞蛋。
蔣鷺和榮田澗攔下路人問了兩次才找到一家木材店,進門時老闆正拿著雞毛撣子撣櫃臺上的灰,見來了客人只抬眼一瞧,語氣慢悠悠地問:“要什麼?”
“木頭,造房子用的。”榮田澗上前同老闆交涉。
老闆從頭到腳打量他一頓,小聲嘀咕,“外地來的。”
榮田澗問:“若是沒有,我們再去別家問。”
老闆笑了一下,只一瞬又恢複了懶散冷淡的模樣,“萬牛鎮不比外地,只我一家木材店。”
他把雞毛撣子放下,“最近縣裡徵收木材,好些的都沒了,只柳木還存著點兒,你們要多少?”
他們之所以來這裡買,就是圖一個距離近,能一天來回,不耽誤建房子,所以榮樹河在他們出發時,特意囑咐過,只要價格不離譜,就趕緊買下。
大人物大興土木,他們這些小老百姓沒得挑,在往後只怕根本買不著了。
榮田澗把提前擬好的數目單子給老闆。
老闆接過仔細看了一遍,點頭,“你們要這麼多,價格我倒可以少要些。”
他給了比萬安鎮還要便宜些的價格,榮田澗沒討價還價,幹脆的付錢。
老闆一收到錢,馬上讓夥計裝車拉貨去碼頭,等待的空閑,正好是吃午飯的點兒了,他招呼榮田澗和蔣鷺去後院用了一頓便飯,而後親自送他們上了船。
傍晚,兩人帶著一船的木材到了碼頭。
油布棚子一搭就是一個月,趕在入冬前,村民終於有了一間遮風擋雨的屋子。
自那日短暫且急促的降雨落下後,陸續又下了幾場雨,只是水量太小,將將打濕地面而已。
換了地方的榮山村,村民再得以安置以後,望著光禿禿的荒山和貧瘠的梯田,不禁為生計發愁。
從前靠著榮山村,即便有洪災、旱災,但依靠良好的地理位置和別山,他們依然能得過且過,而如今,這些優勢不在,緊靠著一雙莊稼人的手,又要怎樣才能過活下去?
榮樹河站在湖泊邊,看著湖底淺淺一層水,面目肅靜,如果多來幾場雨,湖泊的水蓄得更多些,也許足夠澆水灌溉,種幾畝蘿蔔,養一些家禽,暫且熬過這個冬天。
只是冬日也有冬日的麻煩。
眼下的岷縣顯然是缺勞役的,可新縣令未必會同意以牛代役,冬日又是農閑,成王那邊是否會有人來召喚?
令人頭疼的麻煩事似乎沒有盡頭,每天都有要操心的事,榮樹河短短三月老了許多,花白的頭發幾乎全白了,臉上一片愁雲慘淡,彷彿這片籠罩在頭頂的烏雲永遠也無法消失。
在他為一村人的生存問題著急時,盛屏已經有了主意。
這是盛屏第三次搬家了,環境卻變差了許多,可這反而激發了她的鬥志。
時至今日,她才明白,要想在這個世道生存,不僅要有地、有錢,還要有權,可是一介平民如何能掌權?
她腦子只有一句話:有錢能使鬼推磨。
最近的遭遇,讓她找到了往後要為之奮鬥的事業:搞錢,然後用錢去謀權,謀一個安居樂業,安逸順遂的好日子。
榮山村的村民,並不是只會種地的莊稼人,有很多人都有一技之長。
如果把這些人集合起來,以現代工廠模式,用流水線的方式生産出所需要的日常用品,不僅可以減少支出,還能把剩餘的産品賣出去,以此賣錢。
在盛屏看來,這片土地過於貧瘠,田地少不說,耕種難度也大,把一年的時間耗在土地上,顯然不僅吃不飽肚子,還會為交不出稅銀或稅糧去做苦役。
這條路是條死路,既然是死路就要快點兒行動起來,抓緊時間想辦法找出路。
萬事開頭難,她到底還是被眷顧的人,至少鎮上的店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