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姑娘你臉色很不好,你千萬不要勉強自己。這雨一時半會停不下來,你待在外面平白受寒......若是你病倒了,我的罪過就大了......”
她將林英之推到床榻上,又去端了碗藥過來。
“這藥方是開給孩子的,不知道大人吃了有沒有用,不若試試?”
看她進來,林英之站起卻又被遇舟按下。
她看了眼藥,又看了眼遇舟,接過碗一口喝下。
“苦嗎?”
“不苦。”
遇舟想了想,又不知道去找了什麼,再回來時手上有一小包蜜餞,交到林英之手上。
“有些受潮,但是味道還在,林姑娘不嫌棄的話可以壓一壓藥味。”
“唔......好......今天晚上......”
“我一定留心著,雨停了便來知會姑娘。”遇舟一邊說,一邊替林英之掀開被子示意她歇息,拿走了碗留她一人。
衣擺還是濕的就躺在別人床榻上,似乎不太合適。
她起身端坐著,往嘴裡塞蜜餞。
既苦又甜,但是孩子喝的藥能苦到哪去,到後來只有甜,甜得發膩。
她不嗜甜。
田地已經被雨水肆虐過一番,此時雨倒是不大,細細密密,不仔細看還以為是霧。
地面上有幾條暗紅流進樹根,扭曲的殘肢像是案板上被開膛破肚的魚。
潮濕的空氣中混雜著血腥和泥土交纏的氣味,是被醃壞的了魚。
“闕主,沒了,就這麼點人。”說話的是個粗嗓。
“啵——啵——”嘴裡吐著氣的年輕人,大小眼擠著,瞧著地上的屍體,“才這麼點,都跑完了嗎?”
氣溫下降,被稱為闕主的阿羅提卻裸著半邊身子,一件皮毛只遮蓋了左臂和左胸,卷發烏黑茂密,耳上還有兩顆耀眼的金珠。
他手上是一把環首彎刀,俯身割下一人頭顱,丟給下屬,道:“把這些地燒了,讓他們去下面收稻吧。”
“哈哈哈,闕主您也太心善了,死了還不忘燒給他們。”
阿羅提扭了扭腰,撥了下卷發,笑容陽光燦爛:“除了我,誰還會對他們這麼好?哈哈哈哈,下輩子長個心眼,投到西渠去,少做什麼狗屁大霽人。”
火光漸起,火舌吞噬了農屋和田地,將幾代人的辛勞毀於一旦。
細密的雨擋不住火勢,盡數消散在半空。
阿羅提跨馬而上,遙望遠方,“前面是哪啊,怎麼還沒到梁都啊?”
“叫順安,闕主,咱們離梁都好像還遠著呢。”
“還遠啊......那正好!我一路打上樑都,讓這些沿途的弱雞看看什麼才叫神勇!”
“可是闕主,咱們一路來,好像沒有活人啊哈哈哈哈!”
阿羅提這才想起,他們一路殺一路燒,確實沒見到活人離開他們眼前。
“對哦,我給忘了哈哈哈哈!”他轉頭對著馬上的戰士喊,“兄弟們,搶到什麼好東西了嗎!”
“喔!喔!喔!”
吼聲遍佈曠野,傳回回聲。
“兄弟們高興,我就高興!哈哈!走,咱們去......去哪?”他又問旁人。
“順安,闕主。”粗嗓子想到了什麼,“誒,順安外有個離山,情報上說離山上有個鐘離氏,這家人是鑄劍師,家裡全是好東西!”
阿羅提眼睛一亮,興奮了起來,“那咱們就去離山!兄弟們!去離山!”
曠野上再度傳來回聲,震天的馬蹄聲咆哮著,往離山襲去。
而離山這邊,紫薇劍宗的空空也才抵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