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今酌坐在桌上,垂眸飲酒,若有所思,好似等人一般。
突然。
百寶閣微微動了動,裴今酌見狀,立刻放下酒杯走了過去,手指輕敲一下。
緊接著,百寶閣後面的牆壁內部,傳來微弱敲擊聲,三聲。
裴今酌便按壓機關,那百寶閣後的牆壁,發出低沉轟轟聲,慢慢移開一條縫隙。
裴今酌將百寶閣搬來,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影,從縫隙裡鑽了出來,那人一襲黑衣,加之比尋常人更寬厚的臂膀,讓這畫面好像一個黑色怪物順著破裂牆面,從陰間爬到人界。
少頃,從縫隙中鑽出來,黑衣男人徑直走到桌旁,自顧自從酒壺裡倒了一杯酒出來,喝了下去。
後來又嫌喝得不過癮,幹脆掀開蓋子,拿著酒壺倒入口中。
裴今酌凝眉,“大哥,你最近喝太多酒了。”
他沒說的是,密道一開啟,還沒等看見人,先聞到了一身酒氣。
裴今宴喝完了酒,轉頭看向堂弟,帶著傷疤的面孔,一雙眼猩紅狠戾,“沒了?”
裴今酌嘆了口氣,“大哥,你身上酒氣太重,這樣不方便藏身。”
裴今宴,“直接說吧。”
裴今酌見堂兄並未理會他的勸說,便也沒堅持,“大哥神機妙算,昏君果然讓我領兵打仗。”
裴今宴扔下酒壺,“繼續。”
裴今酌繼續講道,“昏君問我,想去哪條戰線,我也按照大哥的交代,說想往南方打,昏君並未提防,立刻同意了,只是派了個太監做監軍。”
裴今宴冷笑,“他給了你多少人?”
“三千。”
“才三千?”語調輕蔑。
裴今酌嘆了口氣,“大哥有所不知,這三千,是最後能調動的兵馬了,北燕……快打空了。”
裴今宴找了張椅子隨意坐下,雙腿交疊,一邊把玩著匕首,一邊語氣隨意道,“其他戰線,不是還有不少?”
“但這些軍隊都有任務,怕是無法調動。”
“能。”
“?”裴今酌驚愕地看向堂兄。
短短兩年,堂兄好似變了個人。
從外表上,因為堂兄沒日沒夜的練武,如今力大如牛,肌肉賁張猙獰,已完全沒有從前將門公子文武雙全的斯文儒雅,卻好似屠夫一般,滿身血腥。
因為打得仗多,打起來不要命,所以身上傷痕累累,甚至臉上也滿是傷疤。
原本為遮掩容貌,需戴面具,如今因為這傷疤與改變的氣質,哪怕是不戴面具,也沒人能將這粗魯屠夫與從前名滿京城的安國公聯系起來。
還有身高……
原本堂兄比他高上一些,但不多,乍一看沒太大差別。
甚至外人都說兩人不像堂兄弟,而像孿生兄弟。
但卻不知換了水土,還是過度練武,堂兄竟然在二十到二十二歲中間兩年,生生竄起了一些個子,如今竟比他高出將近一個腦袋。
他在男子中已算高個子,現在堂兄比正常人還要高、還要壯,加之其雙眼赤紅,隨時攜帶血腥和酒氣,光天化日之下走在街上,怕沒人敢靠近,紛紛避讓。
當然,與外表變化相比,性格變化更大!
人都說北燕國左相陰險狡詐,短短兩年的時間奪回姚家權勢,但外人不知,那些損招陰招,都是堂兄交代、堂兄配合。
當姚家徹底交權時,幾百口人,已因各種各樣原因,死傷過半。
尤其是姚國舅——一年前,姚家一隊人馬離開京城,去扶虞城赴宴,走在半路上便被一夥人劫走。
之後當著姚國丈母親和妻子的面,將姚家唯一繼承人姚國舅扔進鐵鍋,生生將活人熬成了人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