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鴿頭幾年聽顧維說“不喜歡,不愛,一點點都沒有”的時候心髒還會一抽一抽地疼,到後來都習慣了,免疫力也提高了,最後就輕飄飄一句。
“沒事兒,再過個十年,我再問你,我就不相信,顧維你的心真是石頭做的。”
不用再等十年,顧維側躺在病床上,小心翼翼摟著臉朝著他一樣側躺著的白鴿。
單人病床很小,兩個男人側躺著很擠,顧維的後背貼著欄杆,胸口貼著白鴿。
現在每天晚上睡覺前,顧維都會跟白鴿說不少話:“還不醒,是不是因為手術之前跟你說的話,你不信。”
白鴿閉著眼,睡得很香,顧維把人箍得緊緊的:“要是我,我也不信,你問了我快十年,我都不願意說。”
“白鴿,我喜歡你,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我自己也不知道,可能從最開始的恨的毒芽裡,已經滋長出愛了。”
“等你好了,我天天跟你說,說到你信為止,好不好?”
“白鴿,我想你,很想你。”
……
姚秋文去廟裡給倆孩子都求了平安符,一進病房就拿給顧維:“這個是大師給開過光,聽人說很靈的,你倆一人一個,保健康平安的。”
顧維把其中一個裝進自己褲子兜,另外一個壓到白鴿枕頭底下,手從枕頭底下抽出來的時候,在白鴿臉上摸了幾下。
“我媽求的平安符,平平安安。”
姚秋文坐在床頭,跟白鴿誇了乖乖半天,還說最近乖乖跟一個小野貓走得近,估計是處物件了,她還說,她在努力把小母貓留在家裡一起養著,等白鴿醒了,可能都不捨得把乖乖送回去了。
“不行,”顧維先不願意了,“等他好了,就接回去。”
“哎呦,看你急的,”姚秋文笑笑,“放心吧,出院之後就給你們送回去,沒準兒過段時間能生一窩小貓崽兒,到時候我跟你爸留小崽子。”
姚秋文一走,顧維看著外面天氣好,推著白鴿出去曬太陽。
白鴿坐在輪椅上,顧維坐在小花園裡的長椅上,他的手墊在白鴿臉下面,撐著他的頭。
“能感覺到嗎?今天太陽大,沒有風,天空又高又藍,連朵雲彩都沒有。”
“我聽我媽說了好幾次,乖乖應該是到發青期了,一開始他們還擔心乖乖跟小野貓跑出去不願意回家,後來乖乖每次都能找回去,還把外面的小母貓帶回去兩次,但是小母貓性子野,待不久,看起來乖乖還得再努努力。”
白鴿的頭在顧維手心裡晃了晃,顧維穩穩拖著白鴿的下巴跟脖子。
有人路過,跟顧維打招呼:“顧醫生,又帶著白先生出來曬太陽啊。”
“嗯,曬曬太陽。”
“今天天氣好,出來呼吸下新鮮空氣,挺好的。”
人一走,顧維就跟白鴿說:“剛剛打招呼的是檢驗科的,你之前還見過,但你應該不記得了。”
白鴿安安靜靜曬著太陽,顧維往旁邊挪了挪,離白鴿更近了,胳膊整個墊在白鴿脖子下面,半撐半抱著白鴿的肩膀,他又說起白鴿寫的信。
“白鴿,你信裡的要求,我一樣都不會滿足你。”
“哪怕你真的死了,我也不會把你埋在你買的墓地裡,你想離姥姥近點兒,可以,我再買一個離姥姥近點兒的雙穴墓,先把你埋進去,等我死的時候,我就埋在你身邊。”
顧維手心一下下拍著白鴿,鼻子貼著白鴿臉頰上蹭了蹭:“你不是說要一千年嗎?人活著不過百年,死後才是長久。”
顧維又抬起白鴿的手臂,手指摩挲著白鴿的手腕,如果只聽聲音跟語調,顧維整個人那麼溫柔。
春天裡,太陽底下,顧維說出口的話卻是瘋狂的。
“你信裡說的第二種情況,如果一直醒不過來,也沒關系,哪怕你一直睡著,也要睡在我床上才行,剛買的房子環境好,你應該去看看,你要是再不醒,我都不用綁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