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酒一愣。
戚棠眸中有光點,“連你也不要信嗎?”
酒酒頓了頓,幾乎要被她眼底的光亮燙開,笑了起來:“……對,連我也不要信。”
她受制於人。
世上人為利為名,為長生為修為,為一己之私亦或是天下大義,兜來轉去都逃不過玩弄人心四字。
戚棠默默吃麵,不知道要怎麼回應酒酒。
她想反駁,又不知道該如何去反駁。
信就信了。
信錯了人,付出代價也只能算是自討苦吃。
戚棠訥訥:“可是,如果他們辜負了我的信任,那是他們的錯。”
酒酒竭力嚥下喉間的腥鏽,“小姐,對錯沒有那麼重要。”
戚棠眼眸疑惑,有些問題不用問出口。
酒酒知道她想說什麼,笑著抬手,摸了摸她黑長的發絲,觸感順滑而冰涼,似是在夜風中待得久的緣故。
“命才更重要。”
她還想說點什麼,卻連提都不能提,只好說小閣主以後會懂的。
等到四方之地塌陷,不知道多少人會為了心中所謂的大義從而犧牲掉別人的性命的時候,小閣主就會懂了。
鮮血會帶來血淋淋的教訓。
酒酒收回了手和目光,悠悠遠遠眺向夜空,和小閣主一起看看月亮。
那人會放過她實在是意外,酒酒都做好了血濺當場的準備,那雙桎梏她的沁涼的手卻鬆了力道。
當時,她有喘息的功夫便盡全力反擊,掌風卻次次落空,始終傷不到對方分毫。
酒酒原先就不是那人的對手,近幾年在扶春過得安樂,哪裡比得過日日浴血、從腐地殺出來的她。
所謂生於憂患,死於安樂。
對方卻顯而易見的手下留情,冰冷淡漠的眉眼望向她時會幾度晃神。
那人似乎喃喃了句什麼,收回了滿是殺意的一掌,大約是難過什麼的,酒酒沒聽清,被掌風帶起的破空聲掩蓋,下一秒喉嚨被人從背後扼住,呈現往上仰的姿態,稍一再用力就要徹底折斷。
而她只是掐住她的下頜,極快塞了一顆紅色的藥丸。
被松開的酒酒大口大口喘著氣,那藥極快融化在口腔裡,又苦又澀,她捂著脖子,問:“你給我吃了什麼?”
“按理來說,叛徒是要殺無赦的。”她一字一句,清淩淩透著滲骨的寒意,記起了什麼,或者說是莫名産生了什麼心軟的成分,“不過,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好好聽話。”
不是最後一次月亮。
酒酒頗有感慨:“今夜的月亮真好。”
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