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邊的科尼補充說:“我們需要一個富於山地和曠野作戰經驗的人,你是老騎兵,那裡的開闊地等著你施展抱負。”
奠邊府戰場上的法軍主角就這麼粉墨登場了。
德卡斯特裡,1902年出身於法國巴黎一個貴族家庭。這是一個軍人世家,其先祖從十字軍東徵時起就仗劍為王室服務。德卡斯特裡的祖上有人當過法國的陸軍元帥,家族中當過將軍的則有一群人。倒是德卡斯特裡從小就蔑視傳統的仕進道路,他沒有直接投考軍校,而是在20歲時入伍當了一名騎兵,由一名軍士被慢慢提拔起來。
1925年,他作為一名候補軍官進入騎兵學校。他精於騎術,曾是法國國際優勝賽馬隊的成員,馳譽於一時。
第二次世界大戰開始,德卡斯特裡作為一名騎兵參加了戰鬥。1939年9月,德卡斯特裡參加了馬其諾防線上的對德軍作戰。作為一名騎兵偵察隊長,他多次帶領部下越過薩爾河,到德軍戰陣中捕俘。有一次在捕俘後撤時被德軍發現,他的小分隊遭到德軍炮火的猛烈壓制,兩名士兵在他身邊陣亡。這件事對德卡斯特裡影響很大,使他對戰友的傷亡有一股難以言喻的情懷。在二戰後期,人們發現他總是避免去探望傷員,也不在安葬陣亡將士的場合出面,甚至很少去到戰場包紮所。
法軍奠邊府守軍的前、後任司令:左起,吉爾斯準將、德卡斯特裡上校
但是德卡斯特裡又以勇敢精神聞名於法軍。1940年,他曾率領60餘人和配有坦克的德軍一個整營血戰三天。彈盡之後,他本人負傷被俘。德卡斯特裡被俘後三次越獄未成,但他還是不懈地努力。1941年3月31日,他在德軍防備相當嚴密的西裡西利集中營成功地掘地道越獄,和20餘名被俘法軍軍官一起歷盡艱辛逃回法國,又經西班牙到非洲加入“自由法國”戰線。
不久,德卡斯特裡參加了配合美軍進攻義大利的戰鬥,在戰鬥中他乘坐的吉普觸雷,他第二次負傷。傷愈後他參加了在法國南部登陸的戰鬥,一直打到戰爭結束。
對於德卡斯特裡的經歷和特點,納瓦爾太熟悉了。德卡斯特裡投身行伍時,納瓦爾是他的中尉排長;納瓦爾當了連長以後,德卡斯特裡升任他手下的排長;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納瓦爾就任上校團長時,德卡斯特裡是他團中的一名少校。在那以後,兩人的軍階才拉開了。
確定了奠邊府守軍司令,還得為他挑選一個副手。這件事,德卡斯特裡自己解決了。11月30日,德卡斯特裡走進河內一家大飯店,在樓梯上和皮埃爾·查理·朗格萊中校不期而遇。朗格萊是奠邊府盆地裡的首批負傷軍官。11月20日早上,他帶領傘兵隨著吉爾斯在奠邊府空降,落地時扭傷了左腳踝關節,只在奠邊府住了一夜就回河內治傷。朗格萊告訴德卡斯特裡,幾天治療下來,他的腳傷已經好多了,只是走路還不靈便。
聞得此語,德卡斯特裡大喜過望,他正要去科尼那裡會商在奠邊府的指揮配備問題,卻沒有想到最稱心的合作夥伴正好站在自己面前了。
站在樓梯上,德卡斯特裡立即邀請朗格萊擔任奠邊府守軍叢集的副司令。朗格萊向他說明,自己正在治療踝骨傷,走路一瘸一拐的。“上校,你打算讓個瘸子給你當空降兵司令嗎?這腳下個月還好不了。”朗格萊對他說。
德卡斯特裡毫不猶豫地回答:“到了奠邊府,我就給你弄一匹馬,你先騎馬巡視陣地就行了。”
朗格萊是個極豪爽的人,1945年就和德卡斯特裡相識了,聽他如此一說,當場就答應了下來。於是,奠邊府的又一個重要人物應運而至。
朗格萊生於1909年,畢業於聖西爾軍校,細高個子,模樣清瘦,有稜有角。他的性格和德卡斯特裡正相反。德卡斯特裡在任何場合都忘不了衣冠楚楚,說話講求分寸。朗格萊則對自己毫無掩飾,生性好酒。德卡斯特裡從軍後多在巴黎附近駐防,錦衣玉食。朗格萊卻浪跡四方,從軍校畢業後即來到非洲的撒哈拉大沙漠服役,忍饑受渴。
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朗格萊先後在義大利、法國和德軍作戰。戰後的1945年9月,他升任營長來到越南,參加了1946年12月對越南北部的大規模進攻和1947年佔領河內的戰鬥。1949年,他回國兩年後再次入越,先是駐紮在靠近中國邊境的地方,不久調往越南中部,接著來到寮國北部。一年後他回國在傘兵部隊任職,1953年第三次來到了越南。
朗格萊雖然看上去隨隨便便的樣子,作戰時卻以果斷、清醒著稱。對這一點,德卡斯特裡非常清楚,所以拽住朗格萊不放。
朗格萊意識到奠邊府之戰的意義非常重大,自己能在德卡斯特裡身邊親自參與指揮這麼龐大的戰鬥集團,也是難逢的機會。
1953年12月12日,朗格萊腳纏繃帶乘飛機來到奠邊府,果然,一匹小白馬已經在機場上等著他了。
越法兩軍同時備戰奠邊府
朗格萊看到的奠邊府,像是一座巨大的工地。
在奠邊府,緊跟著傘兵空投下來的是一個工兵連。一架架運輸機飛來,投下美製的跑道鋼板。修整好跑道地面,再把一塊塊鋼板像拼圖那樣拼接起來,一個天衣無縫的機場跑道就算大功告成了。
來到了奠邊府,從法軍司令官到士兵都意識到機場將是維系奠邊府生死存亡的生命線,所以築起機場來不遺餘力。到11月22日,奠邊府機場可供小型飛機降落。七天後,機場跑道基本完備,足可以供大型運輸機使用。至12月4日,1828.8米長的奠邊府機場跑道全面竣工。
佔領奠邊府以後,四周寂靜無戰事,科尼和納瓦爾愈加關心越軍的動向。12月初,法軍又截獲一份越軍總軍委的電報,這份命令要求越軍的三個師向越西北方向開進。科尼判斷,越軍的三個主力師都向奠邊府開過來了。隨後的無線電偵察判明,越軍一部在安沛的紅河地段上架橋,他們得到的命令是每夜需過6000人。
科尼向納瓦爾報告說,這回,越軍不會是虛晃一槍。他建議法軍在紅河三角洲的機動兵團迅速向越軍的中央根據地發起進攻,拖住越軍主力。
納瓦爾否決了科尼的建議,答複說,這樣的做法,法軍已經試過多次了,但沒有一回是成功的。納瓦爾還是盼望在奠邊府與越軍決戰。
12月3日,納瓦爾發布命令:
我決定接受即將在西北進行的戰役。實施這次戰役需充分注意下列條件或目標:
1.不惜一切代價堅守奠邊府空降場,這是守衛西北的關鍵。
2.在我軍力量可以堅持的前提下守衛萊州。
3.盡可能地保持奠邊府和萊州,以及透過孟誇與寮國的聯系。
考慮到奠邊府距離越盟主要根據地路途遙遠、供應困難等因素,在奠邊府與越盟的戰鬥將經歷:
運動階段——越盟部隊和後勤給養在數周時間內陸續抵達西北前線。
相互接觸和偵察階段——抵達前線的越盟偵察部隊將試圖瞭解我軍的實力,尋找我軍的防禦弱點,確定他們將使用的突破口。
進攻階段——越盟的進攻將持續數日,而最後的結局必然以越盟的失敗而告終。[1]
納瓦爾的命令充滿樂觀。然而問題在於,作為戰略區最高指揮官,他的命令指出了對手進攻西北時會遇到的困難,但是法軍自己呢?納瓦爾居然一字不提。
[1]he in a very sa pace,pp.23~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