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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生來互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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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唯依的“守身如玉”並不是因為她思想封建,存天理,滅人慾。她不覺得婚前同居有什麼不對,也認為兩情相悅情到深處都是正常的。她在這方面的“原則”完全是被黃媽媽多年累月的耳提面命洗腦洗怕了。從青春期,黃媽就給她講各種失足少女淪落無比悲慘境地的故事,並告訴她,女人一生只跟一個男人,幸福指數是最高的;跟兩個,可能就打了對摺,跟得越多,折扣就越大。黃唯依努力點點頭,以免媽媽囉嗦起來沒完。還好在黃媽眼裡,她是一個比較省心的孩子了。從來都是按時回家,沒有什麼不三不四的朋友,也沒有什麼可疑的情況,而黃媽不知道的是,唯依循規蹈矩其實是怕她念怕了,她這麼乖都是因為“怕麻煩”。

自從這次相談後,向百川對待黃唯依有了一些細微的變化。以前他們出去應酬接待客戶時,也會偶爾碰上一兩個握手握很久,或者摟摟肩膀佔佔黃唯依小便宜的,向百川覺得不算很過分就視而不見了。可自從那天以後,再遇到握手握時間久的,向百川就會笑著伸手,把對方的手握到自己手中;碰到摟黃唯依肩的,就摟到自己身邊稱兄道弟;也很少再讓黃唯依喝酒了,能推的都替她推掉,逢人就說黃唯依酒量極差,一杯就倒,不屑於跟她喝。黃唯依心細,這些小細節都被她看在眼裡,記在心上。本來她也為那晚的失言感到懊悔過,但看到向百川做的這些又覺得沒什麼好懊悔的,她為此能得到向百川的呵護心存一絲竊喜。

時間長了,她對向百川也瞭解得越來越多,他這個人不擅長和陌生人打交道,雖然他也盡心盡力去拜訪客戶,去和人家聊,去請客應酬,可她還是看得出,他經常找不到話題說,在談話中也有短暫的冷場狀況,時常在同一個辦公間裡,她都感受到了向百川的侷促和緊張。

每個男人都是有短處的,而他們共同的短處就是愛面子。有了這一條,無論他有什麼別的短處,那都是不能說的。曾有人說,你發現朋友有什麼短處,就要告訴他,幫他克服,變成更好的自己。在黃唯依看來,這就是廢話,活到二十幾歲的年紀,自己有什麼毛病和不足自己還不知道嗎?用得著別人來指手劃腳?再則,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誰還沒有點天生的個性,非逼著別人改了幹嘛。

她覺得,人生來就是互補的,向百川不擅長的事,沒準就是要她來代勞的,這可能就是他們相遇的意義。當然她也不喜歡應酬,不喜歡聽那些自以為是的“大人物”大談人生經歷當年風流,他們這一輩人從小就是這麼長起來的,他們以阿諛奉承為恥,以直言不誨為榮;以隨波逐流為恥,以特立獨行為榮。但是不喜歡不代表不擅長,黃唯依就是那種不喜歡和陌生人打交道卻又比較擅長和陌生人打交道的人。

她長得美麗卻不豔麗,樸實卻不俗氣,聲音溫柔卻不諂媚,說話娓婉,笑容溫和。她已磨鍊得足夠細緻,注意每一個細節,最大程度地照顧別人的感受。初見她的人都會有一個共同的感受,就是她的親和力。“親和力”不可小視,它是天賦,也是能力,它能夠讓人初見便不厭煩,這便是銷售人員最重要的敲門磚。

向百川不願意接觸的人群,黃唯依願意接著,向百川也樂於並放心交給她。第一次黃唯依“頂替”向百川去拜訪的是沂江市教委分管基建的陳副局長,向百川開車送她到樓下,囑咐她只記住一句要緊的話就行“就說是公安局的林局長介紹來的”,其他的和往常拜訪客戶一樣。

“那他要問我和林局長什麼關係我怎麼說?”

“放心,他不會問的,真問你就笑,不用回他。”

“哦,哎那這個林局長什麼形象啊,多大歲數?”

“我也沒印象了,估計......50多歲小老頭吧。”向百川拍了拍黃唯依的肩,說:“你不用緊張,不會有問題的,去吧!”

黃唯依半信半疑下了車,找到陳副局長的辦公室,敲了敲門,陳副局親自過來開了門,看了看她,熱情地說:“你好,快請進!”

黃唯依欠著身子進了門,說:“我是公安局的林伯伯......噢不,是林局長介紹來的。”黃唯依是故意說錯的,這是她剛剛站在電梯裡突然想出的主意,先把人物關係交待了,省得對方把自己問住。

“知道知道。”陳副局長笑得一臉慈祥,說:“嗨!你父親,你林伯伯,和我,那都是老同學啊!”

一句話把黃唯依說蒙了,這個陳副局長所說的“父親”指的是誰呢。

幸好對方又開了口:“我聽說你現在自己創業呢?你們這一代年輕人真是了不起啊,有想法有幹勁,年輕有為!”

黃唯依用三秒鐘對號入座了,這個“你”便是向百川,也就是現在的自己;“父親”就是向百川的爸爸。

“叔叔您過獎了!”黃唯依一經確定了對面坐這位是“自己老爸”的老同學,一下有了底氣,銷售精英又上了身,說:“我自己能幹什麼啊?還是多虧我有一個靠譜的團隊,還有這些長輩們領導們多多提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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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向,你太謙虛了!”陳副局長感嘆了一句:“哎,時間過得可真快,想當年,我第一回見你時,你也就剛剛會走吧,那會兒跟個假小子似的。”

黃唯依差點沒憋住笑出來,哪裡是假小子,那分明是個貨真價實的傻小子。這種冒名頂替、張冠李戴的感覺除了刺激好玩,還有一點說不出的感覺,似乎是.......甜蜜。這種事情一回生兩回熟,當她第五次以向百川的身份見某單位的科長時,還會說“我父親時常提起您,囑咐我一定要向您問好”這種話。誰知此科長是知道向百川的,順勢接了一句:“老向家從哪找了你這樣伶俐的兒媳婦,又漂亮又能幹,這個百川啊,我從小看他長大的,怎麼結婚也不通知我一聲。”

“不是的叔叔,不是不通知您,我不是.......”黃唯依意識到這回是玩脫了,匆忙解釋卻又被對方打斷了。

“不要緊,現在年輕人時髦,搞什麼旅行結婚,還有好多都不在國內辦,直接去海島上結婚,我知道。再說我們這些公務人員不允許大操大辦,叔叔懂的......對了,你昨天發給我郵箱裡的郵件打不開,你帶紙質版的來了嗎我看看。”

“恩,帶了,在這!”科長的突然轉折沒有給黃唯依說清楚的機會,她只好先解決工作。

回家路上,黃唯依想起科長說的話,不好意思地笑出來。她看了看四周,在內心暗暗嘲笑自己,不過是個誤會,你開心什麼。但是每一個代替向百川奔波的日子裡,她都是辛苦裡攪拌著歡欣,日曬風吹都甘之如飴。彷彿在那個時間裡,她真成了向百川,或是成了與他緊密關聯的一部分,自然從容地飾演起他的人生。也許,也許也不算冒充吧,也許......

“也許哪天你嫁進向家,他爸爸就真成了你爸爸,名正言順,誰也說不出什麼了?哈哈哈哈!向黃氏!”嶽詩文肆意取笑著她,一語點破了她懷揣的心事。

自從黃唯依進了優沃,她就越來越忙,和嶽詩文見面次數越來越少,但凡見面開口閉口三句不離向百川,她那點小心思早被嶽詩文看穿了。

嶽詩文的話說得黃唯依羞愧難當,她漲紅著臉說:“什麼向黃氏啊,難聽死了,你別瞎胡說!”

“我胡說?你敢說你心裡沒這麼想過?”嶽詩文挑著眉毛,挑釁著問她。

“才沒有,他那麼花心,完全一浪蕩公子哥,誰要嫁給他啊!”黃唯依擺弄著頭髮,矢口否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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