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斜照,秋風微涼。
陸晚靠在宮牆上,回頭望了一眼身後巍峨的宮殿,捂著胸口長撥出一口氣。
確認無人跟蹤之後,方定下心來,抬起衣袖擦了一把額頭的汗水,這才發現臉頰燙得驚人。她把冰涼的手背貼上去,試圖讓自己快速冷靜下來,然而那場纏綿深吻卻好似在心裡生根發芽了一般,揮之不去。
綿延的宮道盡頭,那人站在高高的宮城上目送她出宮。臨風而立,衣袖飄飄。
四周寂靜無人,只聽道自己砰砰的心跳聲。
她小心地捲起手掌心,將那串珊瑚珠緊緊地捏在手裡,指腹在圓潤的珠子上輕輕滑過,清涼之感傳來,讓她忍不住將珊瑚珠靠近了臉頰。
這串珠子,是小時候哥哥送她的。後來她把它送給了周子云。幾經輾轉,最後終於回到了她這裡。
她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上面的涼意,卻永遠無法再觸及那些記憶。
眼角有些癢,她伸手摸了摸,溼涼一片。
子云哥哥,你還好嗎?
告訴我,這麼做到底是不是對的?
父親是傾覆皇后的主要兇手,哥哥是當朝太子的敵對勢力。
而最危險的是,父親在做的卻是輔佐太子的事。一邊滅了他母舅一族,一邊又輔佐他成為未來天子,暗中還培養了隨時可以挾制帝王的軍權。
她的爹爹,在走一條隨時都會粉身碎骨的夜路。
她很清醒地知道,有朝一日等蕭令知道真相,面臨他們的,只有一條死路。
正因為如此,她才只能鋌而走險。
她閉上眼,呼吸逐漸平穩。
將珊瑚珠小心地藏進衣袖中,她轉過假山,背後有人腳步匆匆地追了上來。
是四個身材魁梧的侍衛。
“姑娘留步。”為首的那名紫衣侍衛傲然道,“太后口諭,請你即刻前往鳳章宮。”
“太后?”陸晚心頭一驚,旋即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她暗叫一聲糟糕,環顧四周,心底越發覺得大事不妙。
這個位置,荒草叢生,假山林立,正是東宮勢力範圍之外,也就是說,如果有人要在此處對她動手,她壓根來不及求救。
腳步一頓,陸晚也不再遮掩自己的身份,微笑道:“大人,我奉家父之命,前來給太子殿下送一份字帖,家父正在宮門外等著。”
侍衛垂著眼,臉色有幾分僵硬:“還請姑娘識相一些,莫要衝撞了太后娘娘。”
“待我給爹爹傳個信兒。”陸晚心知凶多吉少,丟下一句話,轉身便走。
“賤人!”趙宛清從假山後轉出來,衝著她得意道,“陸揚不過一介書生,仗著有太子殿下撐腰,就以為自己可以為所欲為?也不看看這宮裡頭,到底是誰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