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陽宮中,裴貴妃正在用早膳。
宮女分為兩列,手捧餐具銀盆服侍在側,一室之內鴉雀無聲,陸晚心下忐忑,請過安後便靜靜的立在一側。
裴貴妃用完膳,接過茶漱了口,待宮女魚貫而出退下,才道:“在晉王府怎麼樣?”
“回娘娘的話,一切還好。”
“哦,是嗎?本宮聽說,晉王昨天杖斃了一個丫鬟?”
陸晚斟字酌句道:“是有其事,只是小女在庫房整理書籍,並不知具體情形。”
裴貴妃聞言**著手上的指套,笑道:“本宮還以為被杖斃的是你呢。”
這一句話說得雲淡風輕,陸晚卻聽得心驚肉跳,一萬個小心地道:“小女有娘娘照拂,殿下自然寬容一些。”
“紅玉和昭陽宮的大宮女是同鄉,在御書房當了幾個月的差,本宮見過幾回,是個極好的孩子。”
貴妃眼中似有憐憫之意,“本宮想撫卹一下她的父母,卻找不到人。”
她昨天得知蕭令杖斃了紅玉,想到紅玉的家人,便心生了殺人滅口的念頭,派人直奔城郊,結果發現紅玉的家人已經不再此處,想必是蕭令發現了端倪。
陸晚低著頭,道:“小女終日待在庫房整理書籍,對此事並不知曉。”
“你當真不知?”裴貴妃走近陸晚,伸出兩根蔥蔥玉指抬起陸晚的下巴,逼視著她。
陸晚被她看得後背發涼,腦中想起的是昨天紅玉梨渦淺笑的嬌媚模樣,堅定地道:“當真不知。”
“噹啷——”裴貴妃長袖漫不經心地一揮,將桌上的琺琅鑲金絲的茶壺一把拂落。懶懶道:“來人,沏一壺新茶來。要滾燙的。”
宮女立即端著新茶上來。
裴貴妃指著陸晚道:“讓她來。”
宮女欲將茶盤遞給陸晚,卻見裴貴妃伸手攔住,道:“老規矩,素手奉茶。”
宮女眼神奇怪地看了陸晚一眼,將一個青花纏枝牡丹紋小杯遞到她面前。
陸晚不明所以,伸手接過了杯子。
宮女執壺將熱水注入茶盞中,陸晚小心地捧著,眼看茶水就要滿了,宮女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剛剛煮沸的茶水溢位來,淋在陸晚纖細白嫩的十根手指上。
“啊——”滾燙的開水澆在面板上,陸晚下意識的手一鬆,青花纏枝牡丹紋小杯便摔在了地上,哐啷作響碎成八瓣兒。
宮女笑了一聲,道:“姑娘有所不知,素手奉茶,就是一人雙手捧著茶杯,另一人將滾燙的熱茶注入杯中,直接灌完三壺茶水,那杯底的茶湯才恰到好處呢。”
陸晚瞪大眼睛看向裴貴妃,卻見裴貴妃懶懶地靠在錦墊上,笑道:“摔了?不要緊,給陸姑娘再取一隻新茶杯來。”
宮女將第二隻青花杯遞了過來:“姑娘,請吧。”
陸晚知道,今天她不交代出紅玉父母的住址,裴貴妃是不會放過自己了。
見她面有猶疑之色,貴妃的笑意更加的燦爛,猶如早晨天空的第一抹朝霞:“本宮就喜歡你這樣的,溫順乖巧,不像我那侄女兒,性格張揚受不得一點委屈。”這侄女兒指的自然是永安侯府上的郡主裴嘉月。
提到裴嘉月,陸晚背上的傷還隱隱作痛。
陸晚一咬牙,伸出燙得紅腫的雙手接住了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