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眾人尚未反應過來的時候,忽然遠方高處一棵從山壁上長出來的松柏枝丫上突然立起了一個人來。那人身材頎長偏瘦弱,離得遠了瞧不清面容是何模樣,但是那身衣衫看著倒不像個有身份的人。
本也不是什麼醒目的動靜,稍稍那廝竟像是隱隱會發光一般叫人忽視不得。只見那人剛一露面沒一會兒便往更高的地方飛去,竟然功夫奇高在絲毫沒有立足點的地方上下若驚鴻。
柯獻驚以為天人,自認若是要正面對決的話唯恐自己不是對手,然而這廝雖說露面卻難分敵我,亦或是什麼隱世高人藏身此處,一時感到又驚又恐。
而李梵音見著這一幕忽而覺得有些面熟,忽然像四周的草叢裡不動聲色的檢視起來。
“派幾個人去山上探查一番,不要聲張也不要驚動了那些狩獵的官員。”
柯獻低聲吩咐範駛,他便調遣了包圍天家一行人中的四個,分別從山麓東西兩側往山上探查上去。
“主子,方才的動靜分明不止一人,會否這是調虎離山之計?”
範駛也覺得這人行蹤詭譎卻處處透著熟悉感,但到底說不出個子醜寅卯來。
柯獻搖了搖頭,外圍的衛兵還將他護在其中,“若是依著方才那人的武功恐怕無需搞這些路數,若是咱們擾了什麼人豈不節外生枝?不若先確認安全再行動不遲。”
範駛自然不想李梵音死在自己跟前,唯恐沒有兩全之法當然是能拖一刻是一刻。是以對於柯獻的說法他沒有反駁。
不過一會兒,範駛忽而想起一事來,驚報道:“主子,末將並非第一次遇上這高人。之前末將奉命前往闞明殿那回,也叫一個高人戲耍。當時那廝輕功了得,只在末將跟前便失了蹤影。恐怕就是他!”
柯獻聞言眯了眯眼睛,嚴肅道,“你道確實是在闞明殿?”
“千真萬確,他站在殿外正牆上以石子擊打正殿門框,力量不可謂不大。”範駛細細回憶,“且行蹤詭譎,輕功更是深不可測。之前便有心阻止末將,此番更是能確認是敵非友。”
柯獻沒有精力去推測範駛口中的“阻止”之意,雖說聽來覺得奇怪,到底是後一句話將他吸引住了。若說這廝是李梵音的人,那麼他便是有備而來的。柯獻不願意相信是李梵音擺了他一道,橫豎如今是劍在弦上不得不發了,乾脆拼一把還能得個好結果。
“不用管那人,範駛,你去將天家那一行四人全部投入虎籠中。”
“喏。”範駛別無選擇,身家性命顯然比李梵音來得更為重要一些。
他伸手凌厲當即欺身近李梵音,因為這一行人中唯有他展現出會武藝的模樣。範駛使了一招擒拿手,李梵音雖有內裡但是沒有習過招數,唯獨輕功尚算了得也只得堪堪避開。
這一招不成範駛自然還有後招,不待他再有動作,忽而有好幾顆拳頭大小的石子往他的位置砸來,這一下他不得不止了進攻的動作,奈何收回得不及時胸口仍舊捱了重重一下,頓時那種悶疼叫他喘不上氣來。
柯獻眼底一深,忽而轉頭往草叢處逡巡,他方才發現了那麼一絲不尋常。若說是早已做了完全準備的話此刻為何不強攻上來將天家解救?除非……根本就沒有救人的能力只能弄虛作假玩些把戲。
“柯獻,我們不進去虎籠,你若硬要動武最好有把握咱們身上不帶外傷。否則你如何向那些文武大臣解釋,天家這一行是不敵猛虎而殞命?”
李梵音難得正經了面孔,帶著嚴肅而低沉的語氣質問他!
聽到李梵音驀然發難的話,柯獻原本想不通的事兒突然明白了。他扯開嘴角笑了起來,將身邊護衛的人推開。
“原先本王還不確定,可是李梵音……你在保護他!既然如此,得了他豈非能叫你束手就擒?”
“那人分明在這個方向,來兩個人,去草叢裡把人給我搜出來。”
柯獻一個動作自然有人立刻響應,他方才記住了石塊投出來的方向,人即便沒有好好待在原地也是不遠的。
身穿黑色鐵甲的衛兵以刀刃探路先將面前的草叢壓平實了才踏上去,兩人隔著一臂的距離,皆是呈扇形的範圍往前搜尋。
其餘眾人不由屏住呼吸皆虎視眈眈地瞧著那處,在見到柯獻那成竹在胸的模樣之後,李梵音背在身後的雙手握緊了拳頭。
他雖然不知道裘彩擷那廝是如何到了此處,但是那動作手法絕對錯不了。要看如今尚無準備妥當的訊號,若單單是他們這幾個人他還能週轉一陣,可是裘彩擷的話,他無論如何都不能放任不管。
“李梵音,你很緊張?”
柯獻如今因著無所畏懼而大大方方地出現在眾人眼中,他眼底裡的惡毒和嘲諷既是對著欺騙也他十多年的李梵音,也是對著他愚蠢的嘲諷。
“這才是你的真面目吧?”
李梵音恨極了他,當然最主要是因為他叫他經受了十數年的毒發苦痛。然他現下的表情定然是超乎痛恨和憤怒,尤其是裘彩擷若要當真落在他手裡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