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燕青率先進了院,然後在屋簷下掛了一串鞭炮,“噼裡啪啦”一陣鞭炮聲過後,他才招呼著宋曉月和文秀娘倆進院。
兩人把東西放進院後,在旁邊監工的劉大河走了進來。
文秀之前就看到劉大河了,只是隔的遠,又有這麼多人,她沒好意思招呼人。誰知道,她不好意,劉大河的腿腳卻利索。
劉大河走進院,看了文秀一眼,目光隨後落到王燕青身上,平易近人的道:“燕青,搬完了嗎?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王燕青聞聲,趕緊轉過身來,看見劉大河,臉上露出幾分笑意,俊臉彷彿被渡上了一層光,“沒什麼可忙的,多謝劉大哥。”若不在很正式的場合上,王燕青他們幾個私下都是喊劉大河“劉大哥”。
劉大河心知肚明的點點頭,對王家的事,他其實也有所耳聞。只是,這是王家的家事,他心裡覺得這對王燕青不公平,但也沒自己什麼事兒。
他是一村之主,在村裡也有點威望,但清官難斷家務事,王家的事,他還真開不了口去多管閑事。
“劉大哥,誰家修房啊?瞧這氣派,又能勞你出馬,肯定是大戶吧?”西塘村除了陳善人家,誰敢稱大戶?
陳家前幾年剛修了房,不可能又修,所以,王燕青也有些好奇,到底誰家這麼大手筆。
在場的人,除了王燕青外,宋曉月和劉大河都知道房的主人就近在眼前。但是,文秀事先有明啊,不讓告訴別人。所以,兩人同時看了一眼文秀,又飛快的收回目光。
劉大河道:“人家不讓,你遲早都知道的,到時候,可要多走動,俗話‘遠親不如近鄰’嘛!”
王燕青憨厚的笑笑,抓了抓腦袋,“只怕人家不願意。”
宋曉月生怕繼續這話題,自己穿了幫,趕緊扯開話題,“裡正,我們這兒沒事兒,你還是去忙你的吧。要是真有事,文秀也會幫忙的。哦?”
文秀被她“哦”的有些心虛,趕緊點頭。
修房是一件大事,更是一件好事,可偏偏,李家人讓她有些惴惴不安,自己修個房還偷偷摸摸的。
真是,作孽啊!
“那行吧,要是你們有事,喊我一聲。”
“哎,裡正慢走!”
宋曉月送走劉大河,心中鬆了一口氣。
王燕青是個聰明人,光是瞧著宋曉月今天的反常就覺得有問題。他不動聲色的掃了宋曉月和文秀一眼,心裡卻又覺得有些不可能,搖了搖頭後,將東西搬進了屋。
家是搬完了,現在就是要算一算需要買些什麼東西,又需要花多少錢。
王燕青打獵的錢在成親之前都是如數交給曾氏,成親之後,悄悄的左扣右挪的存了一點,留著某一天急用,但總數也沒二兩銀。宋曉月比王燕青要好一些,除了文秀分給她的五兩銀外,還有另外二兩銀的嫁妝。
九兩銀,需要買回鍋碗瓢盆等生活必備品,添置棉被一床,墊被一床,枕芯枕套除了這些之外,那就是餬口的糧食。
王家人之前還分給他們夫妻倆兩塊薄地,但最後又收了回去。如今,他們倆跟文秀一樣了,無田無地。
王燕青倒是覺得還好,當不了莊稼漢,他能當獵戶不是?
“曉月,你別急,咱們下午就去置辦東西。至於銀錢,我那二兩銀不夠的話,你先墊上,等我打獵賣錢了,就給你補上。”
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沒人願意動自己的嫁妝。
宋曉月沒話,她不是捨不得,而是心裡太難受,燕青不是王家的孩嗎?
後來事實證明,王燕青還真不是!
文秀在一旁也不好受,趕緊打破僵局,“走啦走啦,先去我家吃飯,下午咱們一塊兒去鎮上買東西。鍋碗瓢盆的事,我熟!”
文秀請他們夫妻倆吃飯,夫妻倆也沒有拒絕。他們實在是沒法兒煮飯,總不能為了客氣,就真的跟人“客氣”。更何況,文秀一直沒把他們當外人,若是自己再矯情,那就是他們自己的不對了。
文秀領著夫妻倆回到家時,李俊已經回來了。聽見動靜兒,他從廚房裡探出腦袋,剛想撩一撩文秀,卻不料最先進門的是宋曉月和王燕青。他話到嘴邊兒又咽了回去,招呼王燕青道:“青哥來了,屋裡坐。”
王燕青聞聲走去,見他一個大男人穿著圍裙在剁肉餡兒,一副怡然自得的表情,他嘴角微不可見的抽了抽,愣了好一會兒才道:“真沒想到你還會下廚房。”
君遠庖廚,不管富人還是窮人,都是信奉“男主外女主內”,男人們的大男主義根深蒂固,哪裡會願意下廚房?可是,看看李俊,他壓根兒就沒有半點難為情或者生氣的樣,更多的是心甘情願。
李俊剁了肉沫,但午飯還是文秀做的。
文秀忙著煮飯炒菜,宋曉月幫她燒火打下手。至於“廚夫”李俊,則被文秀趕出了廚房,讓他賠王燕青話去了。
肉沫炒酸菜是桐桐點的菜,李俊這個女兒奴向來都把女兒的話當聖旨聽。不,比聖旨還要重要。
畢竟,像他這種抗過旨的人而言,聖旨已經不再是最要命的了!
中午的飯菜很快出鍋,肉沫炒酸菜、蒸臘肉、蒸臘腸、素炒菜心、一道蘿蔔湯。幹部下鄉,四菜一湯。文秀今兒招待王燕青和宋曉月,出手也是很闊綽。
宋曉月夫妻倆現在缺的是錢,但是她不會主動借多少給他們。如果這麼做了,她不是幫忙,而是在施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