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胥如躺在地上,背磨著灰塵,小心翼翼地往後退了退。
他這一動,彷彿觸到了什麼塵封的機關,蘇硯的頭生鏽般僵硬地往他的方向轉了幾寸,眼睛輕輕向上一掃,像看著什麼死物。
——
蘇閱的頭昏沉沉的,先嗅到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隨後睫毛顫了顫,慢慢睜開眼睛。
眼前一片昏暗,他先是適應了一下,才能勉強將眼前的東西看清楚。
他此刻身在一間沒有光線的小室裡,周圍都是石牆,他斜躺在一處略顯潮濕的稻草堆上,雙手背在身後緊緊捆縛住,膝蓋和腳踝也牢牢纏著五六圈麻繩。
蘇閱倒吸了一口涼氣,嘗試動了動有些麻痺的身體,才發覺腰上緊緊的喘不過氣。麻繩纏緊了他的腰,且固定在了什麼地方,被稻草掩著看不清楚。
哪怕是對待俘虜,也沒有這麼嚴厲的。在姚蕪眼裡他究竟是個多難纏的人,才要這麼周密地防備著。
蘇閱低頭,原本別在腰上的匕首不見了。
那是蘇硯送給她的第一把兵器,他還一次都沒使過呢,丟了怪可惜的。
蘇閱沒辦法判斷過去了多久,嘆息一聲將腦袋靠在冰冷的牆上,凍得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
可在蘇閱的耳朵貼在牆壁上的時候,恍然間聽到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隔壁有人在走動。
他屏住呼吸,靜下心來,集中精神聽著動靜。
旁邊的人似乎很是焦躁,來回踱步,有時候走得離他近了,蘇閱聽到的也更清楚些。這算是個好訊息,這間小室並不隔音,他並非完全處在被動的處境。
很明顯對於囚禁這件事情,姚蕪的經驗沒有蘇硯足。
蘇硯不會把他扔在一個陰暗潮濕的角落,但一點點外界的動靜都不給他留,完完全全限制在孤立的世界。
那人終於不走了,繼而發出一聲拍桌子的響動:“這封威脅信當真能讓我們出城?”
聲音雖小,可蘇閱被關起來的那段日子裡練出了一副好耳力,模模糊糊將對話聽得一字不差。
姚蕪站在稍遠一些的地方,聲音便沒有那麼清晰了:“……如今……做主,顏閱……極為重視……”
“如今也沒有旁的辦法了,死馬當活馬醫吧。你令人將這封信用箭射進去,只要出了城門,外面自有人接應我們。”
“……好。”又重新有人走動,姚蕪似乎在向這個男人靠近,說話的聲音也逐漸大了起來,“只是我們人多,無法全部撤出去,我們還是要舍棄掉一些人才行。”
男人道:“這是自然,我雖不願如此,可如今也沒有兩全之法了。”
“逯平哥,小妹倒有一計。”
“哦?你來說說。”
蘇閱莫名也有些緊張起來,咬著下唇艱難地挪動了一點點,向牆壁貼得更緊了些,想聽清姚蕪的計策是什麼。
就在他凝神靜氣的時候,隔壁猛地蹦出一聲血肉撕裂的聲響。
緊接著冒出不少東西撞倒碰撞的動靜,陣陣撕裂音此起彼伏一下、兩下、三下……
蘇閱的後背發寒,體溫比緊挨的石牆更冷,不難猜到旁邊此時是什麼恐怖的景象。
約莫一刻鐘後,兩面牆壁之間的門被推動,緩緩開啟。
姚蕪披散著頭發,一身是血。她手中端著一盞燭臺,往蘇閱這裡看過來,眼珠子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