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敲打,還是看重。
四殿下率先站了起來,遵循陛下旨意:“那便請寧文侯淨手,上前敬天吧。”
蘇硯沒什麼波瀾,就有看著身邊的白衣女子,將混了一點點香灰的水端過來。
蘇硯站起來,在大殿眾目睽睽之下,走到女子面前淨手。
另一個女子將蘇硯的酒盞端過來,舉過頭頂,隨時等待她取用。
敬天到底是莫大的殊榮,不管陛下意欲何為,蘇硯還是讓不少大臣綠了臉,又不得不跟著她舉起酒盞。
“天保定爾,俾爾戩穀。”
“罄無不宜,受天百祿。”
“降爾遐福,維日不足。”
一道道目光彙聚在她身上,岑煅鈺也站了起來,對著她微微搖了搖頭。
蘇硯聲音不變,所有人與她同舉酒盞。
在此刻,誰不飲下面前的酒,便是對天地不敬,對大昱不忠。
甚至在她背後,層層紗簾之下,還有一雙最深處的眼睛,在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所有敬辭說完,蘇硯仰頭飲下,直到最後一口入喉,她將酒盞遞給一旁的白衣女子。
“引冬之儀,畢——”
大公公高喊一聲。
蘇硯走下臺階,就在要入座的一瞬間,忽然抓起蘇閱的手,將他扯在後面。
流雨抓起一個玉盤,叮的一聲擋住飛來的箭矢。
隨後才是皇衛們湧進來的聲音。
“有刺客!來人!護駕!”
不知何處而來的刺客從房樑上、大殿下、窗外紛紛跳進來。
老者旁邊的一位白衣侍女摔杯,扯出一把圈在腰上的軟劍,直直地向蘇硯刺過來。
流雨擋住白衣女子,蘇硯沒有和刺客交戰的心思,也不想去管那個作戲的老皇帝,轉身帶著蘇閱從殿後撤退。
停雲等在殿後,第一時間去探蘇硯的脈息。
蘇硯把手伸出去,似乎對割血放毒一事早就習以為常。
“奇怪,沒有毒。”停雲時刻準備放毒,此刻狐疑地探著脈息,還用鼻子貼過來聞了聞,“只有一道媚魂草的藥性,不靠其他藥引出來也沒什麼用。”
蘇硯收回手:“媚魂草……”
難怪流雨探不出毒,原來根本也不是毒……只是這東西出現在宮中,確實也不擇手段了些。
她倒是隱隱猜到老皇帝是什麼心思了。
四周太過混亂,喊殺聲和尖叫聲混雜在一起,蘇硯還能聽到別有用心的腳步在向這裡靠近。
“帶他走,我看看他們葫蘆裡賣的什麼藥。”蘇硯把一言不發的兄長向停雲的方向推過去。
停雲接過公子,提醒道:“大人,一切小心。”
蘇硯點點頭,在人群中露了個面,然後隱入逃竄的隊伍,果然有人跟了上來。
停雲帶著蘇閱撤退,才避開一個刺客的追殺,還沒松一口氣,忽然停下腳步。
為什麼身邊還有媚魂草的味道。
蘇閱也跟著停下腳步,扶著門框,手背冒出青筋,似乎終於忍不住悶哼了一聲,額頭上滿是細汗。
媚魂草需要相剋的藥引出藥性,毒發速度很快。幾步之前可能還如常人般,幾步以後藥入血肉,酥入骨髓。
停雲蹲下來探向蘇閱的脈息,輕聲問道:“公子,是你換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