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殿下有些侷促,但陛下就在上面看著,也不好縮在位置上,硬著頭皮與各位大臣寒暄。
到了他二哥的面前,則是更加怯懦,只點了點頭然後趕緊略過。
岑煅鈺看著他一杯杯酒下肚,面上不顯,手裡卻捏碎了酒盞,面無表情地叫宮女換了一個。
“待會兒不要離開我身邊。”
蘇閱被她一句話忽然又拉回了思緒,轉頭看向她。
看到的也只有一張側臉,她的眼中似乎只有歌舞,彷彿方才的話也不是她說的。
可是他分明聽到了這一句話。
而且不知為何,他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
“怎麼了。”
兄長沉默太久了,忽然主動開口問她的,倒讓人有些意外。
不過也是,在牽扯到有關她安危的事情時,他那作為兄長可笑的責任心又會出現,迫使他暫時摒棄雜念。
敵人要出招,哪會告訴她要往哪個方向使力。蘇硯雖不清楚陛下要怎麼給她使絆子,她也並不在意,均有後手。
“沒什麼,人多,走丟了不好找。”
也許事情在沒發生之前,就會被悄無聲息地解決,何必讓他平白無故著急。
蘇閱明顯沒有相信,不過他還是離蘇硯近了一些。
蘇硯讓他靠近,是出現任何狀況,都可以第一時間保護他。
而他靠近蘇硯,同樣用的是保護的姿態,半個身子側著擋在蘇硯身邊,若是有危險,也得先越過他才行。
一道又一道佳餚端上宴席,場上的大臣說著說著又開始恭維蘇硯治水之功。
宣武侯作為曾經的太子黨,冷嘲熱諷了好幾句,愣是被秦尚書給懟了回去。
酒過三巡,一切如常。
搖著古鈴的老者終於在欽天監的簇擁下步入大殿。
這是引冬節特殊的習俗,跳祭舞,敬天地。
老者身上掛著一串串古怪的獸角,一左一右是兩個身穿白袍的女人一邊走路,一邊踏著奇怪的步子吟唱。
所有人放下手中的玉箸,等待敬天之禮開始。
四殿下跟在老者身後,等待女人將今晨的寒露灑在他的眉心。
鼓點和鈴聲有節奏地響起,最中間的老者忽然手持權杖,動作大開大合,杖柄燃起火焰,他舞著火焰從各位大臣中間來回跳竄。
腳步越來越急促,鼓點越來越快,老者的步伐就像踩在人心髒上一樣,火焰拖尾從每一個人面前略過。
靠近他們的時候,蘇閱很專注地看著老者,老者越靠近,蘇閱的目光越警惕。
直到他走過來的時候,伴隨著火焰的炙熱,從蘇硯脖子前方幾寸的地方堪堪劃過。
蘇閱的身子都半站起來了,被蘇硯伸手圈住腰不動聲色地按了回來。
老者離開的時候,眼神還回頭,略帶深意地回頭看了一眼。
“敬——天——地——”
悠揚的一記鼓聲從四面八方蕩過來。
紗簾後面,老皇帝伸出一隻手,從群臣面前緩緩劃過去。
最終停在蘇硯面前。
“朕,身子乏了。就由寧文侯,替朕敬天吧。”
大殿忽如屏息般寂靜。
陛下身子虛弱多年了,往年也是由他人代敬,但皆是由皇子出面。
如今四位皇子僅剩其二,陛下竟一個也不選,由臣子代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