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高高在上的兄長,只需要等待她的施捨就好了。
門外傳來流雨的聲音,她停在門外沒有走進來,將兩位客人請進了迎客堂。
他們二人並不知道有人會在側廳看著自己,發現堂中沒有人後,頗為好奇地繞著各種精貴華麗的擺件轉了好幾圈。
蘇硯能確定他們並非京城中人。
穿著仿製的羅秀坊的新衣,袖口和邊角磨損很嚴重,不仔細看看不出來是假貨。
面板相較於一般的京城百姓,略微偏黑一些,手指上勞作的痕跡很重,只是眼神令人不太舒服,直溜溜地轉,一看就是在打什麼鬼主意。
看著像心術不正的人,心機卻談不上深。這樣的人若把他們丟進官場中,不出三日就能被那群老奸巨猾的大臣們玩死。
幾眼下來,她心裡便有了數。
蘇閱交友不問身份高低貴賤,脾性急躁溫吞,唯獨與一眼便想算計的人說不上話。
蘇閱也在觀察他們,看到兩人站在一個花瓶面前,圍著觀察了好幾眼。互相對視了一下,偷偷拿起一枝梅,怪模怪樣地貼在自己臉頰上。
對面那人無聲地捧腹大笑,然後又做動作表示自己也要玩。最後把梅插回去,還把沾濕了的手胡亂在茶具瓷瓶上抹了兩下。
直到有腳步聲響起來,他們兩人立刻放下手裡的東西,各自找了一把椅子,也沒敢坐下,在椅子前面站得筆直。
蘇硯是從門外進去的。
她握著一把摺扇,從兩人之間經過,徑直慢步落座於高位。
流雨緊跟其後,在蘇硯身後站定。
硬是把兩人的眼睛都看直了。
他們本就沒多少見識,今日先是被流雨的英氣和樣貌驚豔了一下,更別想到傳聞中的寧文侯更是出色。
被權力搏殺的花種,連一顰一笑都帶著天然的蔑視,即使在笑,也不覺得與人有多麼親近。
黑與金的交錯相融,又為她平添了一絲冷漠。
他們下意識地低了低頭,卻又在心底裡默默描繪這朵不可攀折的懸崖之花。
“不必拘禮,坐吧。”
蘇硯唰的一聲開啟摺扇,直入正題:“二位此次前來,是與本候已故兄長有關?”
兩人好不容易敢坐下了,蘇硯一出聲,又趕緊站起來:“是……小人、小人曾與長公子相識,相談甚歡,結為異姓兄弟……此、此次聽聞蘇兄噩耗,悲從中來,特來弔唁。”
“對、對……特來弔唁。”
蘇硯身體前傾,合上摺扇撐在下巴上:“異姓兄弟?”
“……是、是是。”
“依你們二位所言,今日來的,倒是本侯的兩位哥哥了。”蘇硯沉下聲音,眼神壓下去。
他們明顯不如方才鎮定,撲通一下雙膝跪地:“大人明鑒,小人不敢說謊。”
蘇硯靜靜地看著他們,等到兩人頭上都流下虛汗的時候,才緩了些口:“急什麼,既是兄長的朋友,便也是本侯的朋友。兄長這些年多虧二位照顧,寧文侯府必然重金酬謝。”
他們懸在嗓子眼裡的心終於放了回去:“不敢不敢,蘇兄才華橫溢,更是叫我等欽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