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一語定生死。
“貶為奴籍,流放荒南。”
流放,不僅意味著失敗,更是一種羞辱。
他的父皇,對他過於殘忍,冰冷到連最後一絲顏面都不給他。
岑煅澤睚眥欲裂:“按大昱法令,皇子不得流放,兒臣寧願一死。”
“你的意思是,寡人處置不了你。”老皇帝坐在高位上,淡淡地向下瞥了一眼。
大殿下抹了抹脖子上的血跡,站在了老皇帝身後。門口傳來腳步聲,二殿下和四殿下套著黑袍,身上夾雜著血腥味走進寢宮。
見到殿內景象,二殿下似乎並不驚訝,伸手拉扯自己的黑袍兜帽,將自己的半張臉都遮起來,好像進來看見什麼都不足以讓他驚訝。
四殿下則是不忍地側過頭,將自己的身形隱藏在幾位兄長身後。
“皇族犯三大罪,方能貶為奴籍。”岑煅澤用力掙了一下,身後那人立刻卸掉了他一條胳膊。
老皇帝閉上眼睛,已經很疲憊了,向著大殿下擺了擺手。
大殿下會意,高聲道:“你已犯三罪。”
“內反朝綱,妄圖顛覆皇權,謀逆之罪。”
“外傷百姓,在金、浀兩城水患未平之時置百姓於不顧,棄民之罪。”
“再加上屠親一罪,你罪無可恕。”
“謀逆本殿下認了。”岑煅澤聲音顫抖道,“其他兩罪你有何憑證?父皇,你當真毫無憐子之心……”
老皇帝搖搖頭,對這場鬧劇已然是失了精力。
大殿下道:“你私自回京,帶走大量治水的官兵,兩城在你走後陷入大疫,幸好本宮人手趕到,及時控制了災情。”
“至於屠親一事,你不是在重逢節,派人暗殺本宮嗎。”
岑煅澤猛地抬頭,口中喃喃道:“怎麼會,你口說無憑……”
“本宮怎會沒有人證。”大殿下抱起雙手。
三殿下的身後響起輕輕的腳步,一顆熟悉的頭顱從後面滾了出來,蘇硯踩著血跡,從寢宮的一角走出來,連看都沒有看腳下的三皇子一眼。
“蘇——硯——”
他怒吼一聲,連兩個侍衛都快按不住他,後來又上前了一個暗衛幫忙按著。
“陛下,令丞司和巡奉使已經將三殿下的反黨全部拿下。”她背對著岑煅澤,腰間的令丞司令牌隨著她的走動輕輕搖曳。
“三殿下的黨羽朝安,已經將全部罪證呈上。”
“好。”皇帝聲音沙啞道,“那人如何了。”
“在令丞司中受刑,尚有一息。”
“殺了吧。”老皇帝最後看了一眼這個不曾親近過的兒子,連自己的寢宮也不太想多留,“辰時來禦書房。”
“恭送陛下。”蘇硯單手背在身後行禮,剩下幾位皇子依次向陛下離去的方向彎腰,然後各自散開。
只有岑煅澤被幾個死士拽起來控制住,聲音穿過整個大殿飄向外面:“蘇硯,你竟然背叛本殿下。你機關算盡,也不過是個走狗!你會遭報應的!”
“從一開始就是陰謀!你們幾個看著我的下場吧!和她謀事,早晚有一天會變得和我一樣!”
“三弟。”大殿下臨走之前眯了眯眼睛,“至少本宮不會在成事之前,便過河拆橋。”
幾位皇子越走越遠,這裡便只剩下蘇硯和幾個暗衛。
那雙眼睛仇恨地看著她,眼中血色爬滿眼珠,彷彿這大廈將傾皆是源自她。蘇硯示意暗衛松開手,岑煅澤一朝獲得自由,手腕上綁住的暗刃瞬間刺向蘇硯。
蘇硯抬起劍柄,輕描淡寫地抵住暗刃,岑煅澤便再也進不了半分。
他咬牙退後兩步,有些不太相信。
蘇硯並不以武力著稱,旁人皆以為她只是個有些武功的智謀者,但今日方知她藏得頗深,他與蘇硯共謀多年,竟然從未察覺。
“殿下,要沉得住氣。”蘇硯瞥向一旁的頭顱,“大事未成便要先取臣性命,臣記得從未這麼教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