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於枯燥和重複的閱讀讓他上下眼皮打架,把最後一份折疊好規規矩矩放在最上面,蘇閱便趴在桌子上昏沉沉地睡死過去。
等他完全沉浸入昏睡,蘇硯顫了顫睫毛,睜開眼睛。
眼中並無睡意。
——
難得過了一個平靜的夜晚,第二天的蘇硯便翻臉不認人,走的時候更是把他忘了,連藏書閣的門都上了鎖。
蘇閱趴在桌子上,一覺睡到了中午,醒過來的時候渾身痠痛不說,還出不去。
最後是從視窗爬出去的,好在藏書閣的窗戶是從裡面開的。
蘇閱昨日去了教樂司,下一次要等五天以後,他只能在府中找些事情做。
蘇閱一個人在府中的時候,除了抄錄一些譜子,編寫立儲儀式的曲子之外,唯一可以打發焦慮感的事情是打理侯府。
也許是蘇硯交代過下人,至少寧文侯府裡面的僕從,都會聽他的話。哪怕心底裡看不起他,至少面上不會表現出來。
侯府之中,蘇硯自己沒什麼心思來打理,除了常常要使用的地方有些灑掃僕從之外,侯府女眷宮、學子宮、賓興殿之類場所的都是空著的。
以前府中人多的那些年,這些地方基本上都有人住。
後來家僕四散後,蘇硯接過侯位,只重新納入了府兵,沒有再多買些日常的僕從。
蘇閱便有些不同,他喜歡往藏書閣跑,所以前殿到藏書閣這一段路都變了模樣,至少府中多了些活人氣息。
這日在學子宮附近與自己對弈的時候,隔著高高的圍牆,外面有敲鑼打鼓的隊伍張揚著,踩著鼓點樂呵呵地從外圍走過去。
平常這裡是沒什麼人經過的,蘇閱手中捏著白子,和俞塗搭話道:“府中近日有什麼日子嗎。”
俞塗在旁邊練字,聞言豎起一隻耳朵,仔細聽了一會兒,沒聽出什麼線索。
“公子,您等一下。”
蘇閱還沒來得及叫住他,俞塗身輕如燕快速飛過牆頭,沒過一會兒又翻了回來。
“是周家公子要成親了,去教樂司過了道摺子,僱了京城最好的喜樂隊伍繞城一個月,見人還送方糖。”俞塗也不是空手回來的,嘴巴裡咬著一個,還給公子帶了兩個。
能這麼做的也不是普通人家,想必是哪個名門望族,和他也沒什麼關系就是了。
蘇閱應了一聲,倒是沒什麼好奇心,想著剛剛下到了哪一步了。
俞塗把方糖放在公子的棋盤邊,兩塊糖在桌子上碰了一下,翻了個面,滾到了棋盤上。
一面露出一個“周”字,一面露出一個“秦”字。
蘇閱落下白子。
“俞塗。”
“公子,什麼事?”
“京城這些年,除了吏部尚書的秦二小姐,還有別的秦家嗎。”
“沒有了,公子。”俞塗老老實實答道,“就是尚書家的秦二小姐。”
蘇閱恍惚了一下,在模模糊糊的腦海裡憶起一張明媚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