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三雨這邊糾纏著守衛,雲西趕緊放遠視線,朝著巨響傳來的方向極目遠眺。
原來他們正經過的是一處位於半山腰的密林彎道。
車輛人馬隊伍,就像一根被抻拉到極限的橡皮筋,從前方彎道一直被拉長到後面彎道,沿著彎曲狹細的山路,鋪陳開來,沒有中斷。
出事的位置就在她馬車前方隊伍的中央,只見那裡有個空缺豁口,路下方的灌樹草木都被壓折,向山下滑出一條徑直的凹槽。
雲西雙眼不覺眯細。滾下坡的馬車,她認識。
正是押送著菱香姐的那一輛。
看樣子,應該是馬匹忽然受了驚,從一旁的山坡上滾了下去,才造出這麼大一番動靜來。
一群衙役錦衣衛立時沖了上去,。
“你們現在的嫌疑還沒有洗清,沒得命令,只能在馬車上。不能下馬車半步!”雲西剛想要再把頭往前探一探,耳邊就又傳來了衙役的大呵斥。
雲西皺了眉,剛要質問反問,就見已經下了車的殷三雨正朝著那兩個看守,嘿嘿一笑,“放心吧,幾位大哥,您說在哪就在哪。您說不讓下車,俺絕不下車半步。”說著殷三雨就站在馬車上,攀著馬車棚子,往上登了幾步,雙手插在袖兜裡往下看了起來。
“哎!你怎麼上去了?”那守衛眼看殷三雨踩上了車棚子,吃驚的瞪大了眼睛呵斥著。
殷三雨聽了兩手一攤,無辜道:“可是俺們幾個小吏,身上一無枷鎖,二無人宣判有罪。如今又不叫大哥們為難,根本沒下車。俺可沒啥別的想法,大人們的命令,俺一個小捕頭更不是敢得罪,俺就是天生愛看熱鬧,更不敢叫幾位大哥為難,俺就是踩高著點看看。”
那衙役還要發作,另一個卻勸道:“算了算了,他就是爬再高也飛不到天上去,左右沒下車,就讓他湊個熱鬧。”
雲西側著探出頭,看著一臉痞相的殷三雨,厚臉皮津津有味的往山下看去,不由得抿唇而笑。
殷三雨這番裝相,也是在試探。
畢竟王金年知府並沒有給他們三人明確的定下殺人疑犯,但是明顯有私底下交代底下,該如何對待他們三人。
從他手下人的態度中,就能能測出王金年私下命令的嚴重程度。
感受著殷三雨踩著頭頂箱板的咯吱咯吱聲,雲西知道,王金年的命令並不是死命令。
雲西縮回頭,返回到車廂之中,望向雲南疑惑著說道:“這個王金年的水有點深哪,他對咱們並沒有太多忌憚,難道是想要下黑手?”
雲南抬手撩開車簾一角,掃了外面一眼,“有秦千戶在,任誰也不敢在這個當口明著暗著對符大人和你我動手。”
雲西雙眼瞬時一睜,“這個當口?你是說路上嗎?”
雲南手指一動,放下簾子,重又坐直了身子,靠著車廂板閉目養神起來,“你猜?”
雲西額上登時就滑下三道又粗又重的大黑線。
這個家夥,怎麼又恢複了最初那種傲慢清高裝biity的欠揍德性了。
雲西斜斜飛了雲南一個白眼,沒好氣的嘟囔道:“人命關天,你還有心情打啞謎?”
“考核而已。”雲南連眼皮都沒動一下。
雲西惡狠狠的朝著雲南嘁了個鼻子,怒視的鬼臉還沒做出來,就聽頭頂登的一聲,有人從上躍了下去。
雲西瞬時甩過臉瞧向車廂門簾,果然,簾子一個晃動,便從外面閃進一個人影。
“三雨兄,如何?”雲西立時湊了上去。
此時的殷三雨一改外面嬉皮笑臉的模樣,臉色凝重的說道:“錦衣衛和衙役們去的及時,馬車雖然爛了,但是裡面的菱香姐沒有事,就是摔得灰頭土臉的,這會已經換了輛馬車,重新上路了。”
“難道就只是個意外?”雲西仍然有些難以相信。
殷三雨眉頭皺了皺,“這個也正是我擔心的,雖然什麼確鑿的證據都沒有,但是在錦衣衛沖下去時,我恍惚看到馬車不遠處,有個黑影掠過。”
“是金魂寨的人嗎?”雲西追問。
殷三雨閉上眼睛,回憶了一瞬,“就是個匆匆而過的影子,速度很快,到底是不是個人,我都不敢下定論。”
“那菱香姐可有什麼異常?”
殷三雨睜開眼睛,語氣十分肯定,“就怕掉包,我特意盯著菱香姐看了看,連脖子上的刀痕都還在,應該不會有問題。”
這時,雲南一直閉著的眼睛倏然睜開,“若是王知府沒有問題,菱香姐便不會出差池。若是菱香姐出了差池,那麼問題必然出現在王知府身上。”
“呃···”雲西捋了一遍雲南的話,又看了看三雨。
殷三雨的臉上果然也全是懵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