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上的不夠,但已經讓我爸媽先轉我點墊著……”
冷靜是會傳遞的。這有條不紊的一問一答,不僅讓她瞭解了大體情況,也是讓寧毅一情緒平和了下來。不得不說,這小子六神無主之下突發奇想把她叫來,也是個不能算錯的決定。
“.......現在就是醫生讓我們等著,有什麼事會叫我們。”
“我知道了。”說著,越瑛去自動櫃員機按了三瓶水,給寧毅一一瓶,然後拿著另一瓶大步流星地走向吳思斯。
吳思斯仍然是一幅蜷縮著地模樣,彷彿要跟外界完全隔絕。
越瑛彎下腰去,將水遞到吳思斯跟前:“來,思斯,喝點水。”
“不想喝。”她的聲音從膝蓋裡悶悶地傳出來。
“拿著,哪能不喝水呢。”越瑛不容她拒絕,將水瓶又往前送了一送。
“思斯,事已至此,你得堅強起來,保持理智。你爸爸媽媽醒來之後還有很多事要靠你處理,你不能崩潰,知道嗎。”
吳思斯這時慢慢地把頭從臂彎中抽起來,呆呆地接過水開啟,隨意灌了兩口。瓶蓋都沒來得及蓋上,吳思斯的眼淚就已蓄滿了眼眶,她撲過去抱住越瑛:“麗麗,我該怎麼辦……”
越瑛並不擅長安慰人,也很少與人這樣親密地擁抱,但在這種情景下總不好把人推開,只得笨拙地拍打著吳思斯地背脊。
“會沒事的,別怕。”
忽然,搶救室的大門被粗暴推開,從裡面出來一位滿身忙碌氣息的醫生,只聽她大聲喊道:“誰是吳勇軍和梁麗霞的家屬!”
“我我!”吳思斯一下子像被電擊一樣跳了起來,幾人馬上湊上前去,然後就被帶到了家屬溝通室。
“你是他們倆女兒?”從吳思斯處得到肯定的回複後,女醫生語速極快說道:“情況是這樣的,現在你爸爸情況還算穩定,他是過度悲傷驚嚇引發的心梗,處理比較及時,可能需要住院觀察幾天。”
“但你媽媽呢,她耽擱得有點久了,即使救回來。腦損傷也是不可逆的。而且我們在她的血檢中發現一些成分,懷疑是藥物引起的心衰,所以可能還存在其他髒器的損害。總之,就是情況不大樂觀,可能最後的結果也不會太理想,你得做下決定。”
醫生出於職業素養講得委婉而謹慎,但越瑛已經聽出了最不好的預期。可憐兩個真正的小朋友還沒能明白醫生真正的意思,還在拼命地抓住那一絲只在理論裡存在的機會:
“醫生,求你救救我媽媽!她不能死!”
“醫生,是不是因為錢,我這有錢!”
越瑛看著他們,也彷彿隔著時空看到那個軟倒在地,但卻死死拉住醫生衣袖苦苦哀求的自己,心裡酸澀上湧。但她此時此刻必須盡快平複自己。
她攔住哭成一團要給醫生下跪的兩人,對醫生冷靜說道:“醫生,病人家屬年紀還小,我和這位男同學都是外人,我們無法做決定,還得聯系其他直系親屬商議一下,咱們還能再等一會嗎?”
醫生看著這個面孔同樣稚嫩的中學女生,對她能說出那麼成熟的話有些訝異,但仍然表現專業:“盡快吧,但現在指標已經不是很穩了,起碼得決定要不要繼續給藥。”
“思斯,馬上給你媽媽那邊家人打電話,十分鐘能到就到,不能就現在直接電話商量。”越瑛果斷給出指示。
一番商議之後,最終還是決定先給藥維持住,等梁阿姨的親屬到場再做之後的決策。醫生急匆匆趕回了搶救室,三人默然走出溝通室。
吳思斯情緒大起大落了大半夜,身體又較為瘦弱,到了此時實在有點撐不住。越瑛便讓她靠著牆眯會,自己和寧毅一繼續原地等待。
“寧毅一,一會家屬來了咱們就走吧,在這也幫不上什麼忙了,明天還得上課。”
寧毅一想了想,然後搖了搖頭:“不了,我想再陪陪她,明天我直接回學校。麗姐,還得拜託你給吳思斯跟班主任請一天假。”
越瑛也不勉強,點點頭答應。正想閉目休息一會,卻忽然想起了剛才醫生的一句話。
“為什麼醫生說,梁阿姨的病是藥物引起的?她吃的什麼藥?”越瑛皺著眉疑惑地問寧毅一。
“我也不清楚,聽思斯說阿姨最近感冒,可能是感冒藥吃得不對吧。”寧毅一的精神頭也差不多到極限了,隨口回答了越瑛一句就閉口不言。
越瑛也沒力氣再繼續深究那隱隱的不對勁之處。她聽著急診大廳裡那些永無休止的忙亂之聲,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