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徽剛給越瑛打了溫水回來,聽到這話,眼神便涼涼地橫了過來。他先是若無其事地將水遞到越瑛手裡,然後坐回座位,對還渾然不覺危險已經靠近的寧毅一彬彬有禮地說道:
“哎,你說,吳思斯要知道了南華論壇上那個‘全省最top女老師’排行榜上,陸老師的名次原本還在前十開外,硬生生叫你刷到第三名上去了,她會是什麼反應。”
如果人的思想能實體化,越瑛猜想寧毅一頭頂會一直滾動【你特喵怎麼知道的】和【哥我罪不至死】兩條直至天荒地老。
李雪徽到底是怎麼能做到人又好又壞的。越瑛打著連環噴嚏都忍耐不住偷笑。
最終,寧毅一在乖乖地向她道歉承認自己連病號都欺負是完全的賤人行為,還被“敲詐”了兩張新開張的市游泳館季卡之後銀行送了寧毅一家一大堆免費的),李雪徽才算勉強放過了他。
“現在天氣還是有點,阿嚏,乍暖還寒,你再喜歡游泳,阿嚏,還是要小心,別像我這樣,阿嚏。”越瑛捂著口鼻,怨念地提醒自己頭鐵的小同桌。
李雪徽收起季卡,笑而不語。
等越瑛和全校大部分的流感病患都好全到活蹦亂跳,時間已經到了4月初了。嶺南的氣溫領先全國,率先突破了30度大關,正式開啟了2010年漫長的夏天。
已經完成了校考的吳思斯回到一中準備高考。幾個月不見,其人瘦了些也高了些,少了些甜美多了些英氣,臉上隱約透露出疲憊之色,但人的精氣神卻頗爽利。正如前面提到的,她的專業考試考得相當不錯,如果文化課能達線,那麼幾家心儀院校的錄取將是勝利在望。
當然,吳思斯見到脫胎換骨的李雪徽時那驚豔得兩眼放光直呼我的繆斯的模樣,讓越瑛覺得她是不是有點過於精神了。
總之,缺了一角的四人小分隊久別重逢,且在各自選擇的路徑上都有了好的進展,大家心情都相當不錯,又逢清明節假期將至,嘰嘰喳喳討論半天,終於一致決定主要是寧毅一和吳思斯)在免費季卡過期之前,去市游泳館當個早鳥。
說實話,越瑛對把游泳當作校外休閑活動完全無感。
一是因為她上輩子童年時期曾有過溺水的經歷,還是差點就死了的那種,後來這段經歷的陰影強烈到讓她把自家美麗的超大無邊泳池安上了醜不拉幾的護欄和增氧機,變成了食用魚池。
再者,她下意識覺得這只怕又是滿腦子粉色廢料的吳寧二人pay中的一環?),她可不想去當群眾演員。
“要不,我就在場邊幫你們看東西?就不下水了吧。”她還想掙紮一下。
“千金一諾,願賭服輸。麗麗,你該不會打算不認賬吧?”李雪徽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
越瑛扶額。這小子,當時他說要幫她克服對游泳的抵觸,她還以為這是隨口說的,誰知他這麼認真。
週末,四人分隊踏著午後的熱浪來到了市游泳館。
由於剛剛落成不久,且還沒到最熱的時節,游泳館裡的人並不是太多。這總算給心裡膈應著要跟一群陌生人一起下餃子的越瑛一些安慰。
嶺南地區水網縱橫,寧毅一和吳思斯小的時候家在村裡,天天都在河邊玩耍,練就一身的好水性,於是換好了衣服就直接往深水區去了。
李雪徽則熱完身後在淺水區先下水,等著越瑛慢吞吞地順著扶手梯爬下來。
甫一鬆手,那水面沒過胸口那一瞬間帶來的壓迫感和失重感,讓她不自在到有種立刻想要逃上岸的沖動,呼吸馬上就亂了。
“別慌。”李雪徽趕緊湊過來託著她的手臂,使她可以掛靠在池邊,“先調整下呼吸,放鬆全身。”
越瑛耐下性子來跟從他的指引,可惜一放鬆便過了頭,連扒著池邊的手也一併鬆了,身體立馬沉入水中,驚嚇之下還嗆了好幾口水。
李雪徽只得擎著她的雙臂將她帶出水面,然後讓她坐到扶手梯上。
這種完全不能掌控自身的感覺讓越瑛十分厭惡,順帶著也對李雪徽生了埋怨。她咳了幾下清了喉嚨裡的水,說道:“我說了不行的,阿雪,幹嘛要強求。”
她看著遠處一會相互踩在對方背上騎大馬,一會伏在泳道線上旁若無人地親密交談,靈活得像兩條魚一樣的吳思斯和寧毅一,有點喪氣:“人有不擅長的東西多麼正常啊,呆在自己的舒適區不是罪過。”
“你就讓我去場邊待著吧。我既然下過水了,就不算食言了。”
“我大不了以後都不靠近水,不就好了嗎?”
“你先聽我說一句,就一句。”李雪徽打斷了她的喋喋不休。
也不知道是不是剛從水裡出來的緣故,李雪徽看著越瑛的眼神如同粼粼的波光,面板是帶著水汽的細膩,濕發淩亂卻不雜亂,這種種使他充滿了去雕飾的原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