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夫人的孩子尚未睡醒,她也就沒帶出來,拉著福靈安笑回了句,“三嫂你們夫妻是分別慣了,人家小夫妻成親五載,還是頭一回分別,自然不捨得。”
若不是太夫人要求她們來送,她才不願過來呢!正翻著白眼,被太夫人呵斥了一句,“當初老三離開的時候你沒哭?輪到旁人你就瞧不慣?若是等不及就先回去,少在這兒囉嗦!”
太夫人捨不得兒子,畢竟他是頭一回去外地當巡撫,必得做出些成績來,不能辜負皇帝對他的期望。盡管前幾日她已交代過許多話,臨走前仍覺著有話要說。偏偏老三媳婦在這兒喋喋不休,讓人大為反感!
被婆婆一訓,三夫人緊閉著唇,牙磨得吱吱作響,也只能忍著,再不敢吭聲。
聽罷母親的諄諄囑託,最後又和瑜真擁別時,傅恆戀戀不捨,嚮往著一展才能的同時,又捨不得妻女。大多數當官的,不論到何地,找個女人便能將就,而他只認瑜真,沒她在身邊的這幾個月,怕是難熬啊!
一擁著,便捨不得鬆手,“到那兒我便會寫信給你,你可以想我,但是不要哭,等你忙完之後,盡快到太原來。”
“嗯,”忍淚用力點了點頭,瑜真松開了回擁著他的手,不願耽誤他的行程。
微風吹起車簾,晨曦照耀著車輪碾轉帶起的浮散塵煙,她就這麼立在富察府的大門處,眸光眷戀的目送一隊車馬離去,心也彷彿隨那鳥兒一道隨著他的馬車遠飛。
實則芳落的存在,保寧的夫人婉昀是知道的,未等保寧提起,她便主動提議,說是待守孝期滿後,想為他納個妾。
“我嫁入侯府這幾年,一直未能有所出,實在愧對祖宗。不如侯爺納個妾,多個人伺候您,我也放心,也好延續香火。我身邊的憐兒,也是個乖巧懂事的,容貌也姣好,不如讓她做個通房罷!”
婉昀帶來的那個貼身丫鬟,保寧還真沒什麼興致。之前一直守孝,不好提納妾一事,保寧也就沒說什麼,如今已過去那麼久,婉昀又與他討論起此事,他幹脆說個清楚,
“傅恆的夫人身邊有個叫芳落的姑娘,溫柔可人,善解人意,我打算迎她入府。”
婉昀心道:她果然沒猜錯,保寧一直都有這個打算,哪怕過了兩年多,依舊未改變心意,還在惦記著那個丫鬟。他喜歡,她也不好說不可,只能就此應下,輕咳著點點頭,以帕掩唇,有氣無力的應著,
“嗯,你看中的姑娘應該不會差,你做主罷!”
口中應著,婉昀心中卻是惶惶難安,她原本打算將自己人安排在保寧身邊,也算有個照應,這丫頭也能心向著她,偏偏保寧不要憐兒,只認九夫人身邊的女人,婉昀提心吊膽,害怕這妾室進門之後,保寧便將她拋諸腦後,再不來看她。
必須得想個法子,抱住自己的地位才是。
思量一夜,次日梳妝過後,下定決心的婉昀便將大夫叫來,“你說的那個法子,我決定試一試。”
大夫點頭應下,立刻回去做準備。
今年的中秋,傅恆不在家。瑜真本不願一個人去避暑山莊過中秋,然而行宮那邊傳來訊息,說是舒嬪有了身孕,瑜真聞訊,喜不自禁,稟了太夫人之後,便回孃家帶著她額娘一道,去往避暑山莊,看望妹妹。
旁人有孕都是喜氣洋洋,瑢真卻無半點喜色,瑜真知她心中不自在,只能勸她想開些,“既然做了皇上的女人,皇上又待你不薄,那你只能忘了清巖,習慣宮中的生活。”
“從我與皇上圓房之時,我便死心了,再不敢奢望什麼,連想他都覺得沒臉。”盡管如此,見到二姐,瑢真還是忍不住問了句,“他……成親了麼?娶的哪家姑娘?”
搖了搖頭,瑜真只道清巖這兩年都不曾娶妻,“八成還是舊情難忘。”
心酸的瑢真想起與清巖相處的那段無憂無慮的日子,忍不住哽咽落淚,縱無緣相守,她也希望他能過好餘生的日子,
“他都十七了,總該成親的,我這輩子,就關在那道紅牆裡,出不去了。二姐,你回去後跟他說一聲,就說我已有了身孕,讓他不要再空念,莫要忤逆父母,找個好姑娘,早些成親罷!”
要忍受多大的無奈與痛苦,才能道一句祝他與旁人美滿幸福?除了心疼,瑜真也給不了她什麼,只能囑咐著讓她注意飲食和身邊人。
宅院尚且勾心鬥角,更甭提後宮,懷上龍裔的女人,便是其他妃嬪的眼中釘,都巴不得舒嬪出什麼意外,是以瑜真很擔心妹妹的安危,將該防備的都告知於她,只願她這個孩子能平安降生。
在山莊住了一夜的瑜真記掛兩個孩子,次日便回府與家人一道過中秋。
十六這天,她原本打算去找清巖,然而侯府那邊居然在大清早傳來訊息,說是侯爺夫人病重,原定於下個月月初的納妾,只怕又要推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