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正則取下那布料,仔細一看,果然是京城時新的料子。他不禁心底一喜,在周圍呼喚:“秦姑娘!秦姑娘!”
然而四下裡十分寂靜,莫說人了,就連動物也沒有一個。
魏正則估計秦畫晴也不會在這裡,只是由於雪太大,即便有足跡也在頃刻之間被覆蓋,無法辨認。從崖底可以往東西南三個方向走,但不知秦畫晴是選的哪條路。
他思忖片刻,用硃砂在崖壁上做了標記。
正準備往左邊的一條路去尋,卻一掃眼正好看到旁邊被踩斷的枯樹。
魏正則目光一沉,順著枯樹斷掉的方向看去密林。他雙手摩挲著手中的馬鞭,頃刻便拿定了主意。
在林子裡穿梭,魏正則也沒有閑著,一直在喊秦畫晴的名字,但是林子裡安安靜靜,並無人回應他。眼看天色將,他還沒有找到秦畫晴,不由心焦,即便是個成年大漢摔下懸崖迷失在寒冬的崖底,也難捱過一晚,更不用說秦畫晴是個養在深閨的嬌弱女子?
她從未經歷過坎坷,即便聰慧,也無法熬過這惡劣的環境。
魏正則的心一點一點的下沉,雖然他並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便在他出神的一瞬間,身下的馬匹突然撅蹄子噴鼻,魏正則回過神一看,前方竟然出現了一隻又肥又大的兔子。
他略一皺眉,那兔子突然躥了起來,眨眼便消失在幾棵大樹背後。
魏正則下意識看了過去,卻見那樹後彷彿藏著一個山洞,他眸光一亮,一勒馬韁立刻朝那邊奔去。
山洞口堆著白雪,彷彿是誰砌的洞門。外面直直的插著一支做工精緻的簪子,已經被白雪覆沒了一半,上面的珍珠發出淡淡的光輝。
魏正則眼神一暗,斂容屏氣,翻身下馬一把拔出簪子,隨即扒開洞口的雪堆。
光線照在陰沉潮濕的山洞中,衣衫襤褸的女子蒼白著臉,嘴唇已經被凍的發紫,她了無生氣的躺在那裡,柔弱的如菟絲花。
“秦姑娘!”魏正則心下揪緊,快步走過去,將秦畫晴扶起來,一摸她手,冰冷刺骨。
若不是還有淺淺的呼吸傳來,魏正則幾乎以為她已經死了。
他摸了摸秦畫晴的額頭,不出他所料,果然在發燒。這麼惡劣的天氣,若是他再晚一些趕到,不知會是什麼結果。
魏正則不敢再想,他抓了點雪輕輕拍了拍秦畫晴的臉,輕聲問:“秦姑娘?你感覺如何了?”
秦畫晴本來就燒的稀裡糊塗,這時聽到聲音才勉強睜開眼,入眼便是魏正則那張略帶疲倦憔悴的臉,她不由痴痴地開口:“我是死了麼?竟然見到了魏大人……”
只有死了,才能見到魏大人把她抱在懷裡吧。
魏正則見她還醒著,可算鬆了口氣,低聲道:“是我,你先莫要睡,我這就救你出去。”
秦畫晴也不知自己是在做夢還是真的被救了,可就算被救,也不該是魏大人啊,於是她理所當然的認為是在做夢。
魏正則看了看外面的風雪,於是將自己身上的披風解下,給她披在身上,隨即將她打橫抱起,扶坐上馬,自己也坐在馬後,將她嬌弱的身子圈在懷裡。
這一抱,他才發覺她比以前更瘦了,沒由來感到心疼。
秦畫晴卻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也只有在夢裡她才敢如此設想吧,因此便愈發肆無忌憚起來。
她乖順的靠在魏正則胸口,呢喃道:“魏大人……我要凍死了,但是……我……我有許多話要對你說……你聽不聽?”
魏正則身子一僵,語氣卻格外嚴肅:“你不會死。”
“你就會哄我。”秦畫晴頭輕輕蹭了下他的胸膛,“魏大人……我怕是支撐不下去了。”
“秦姑娘……”
“不要叫我秦姑娘。”秦畫晴扶著額頭,不悅的嘟噥,“叫秦姑娘生分的很,你、你叫我畫兒罷,我爹孃都是這樣叫我的。”
還沒定魏正則回答,秦畫晴又道:“我也不叫你魏大人了,我叫你什麼好呢……對了,我叫你文霄。”
她伸手拽著魏正則衣襟,低低的重複,“文霄……文霄……”
一聲聲的,差些將魏正則的心都給喊融化了。
四四章 懲處
秦畫晴一臉病容,柔弱的窩在魏正則懷裡,可憐極了。
魏正則本該替她擔心,可聽到她一路上都在喚他的表字,心下生出高興又為難的複雜情緒。
寒風卷著大雪,四下裡一片白茫茫,只有他二人共乘一騎,彷彿天地間也只有彼此。
魏正則希望這段路長一些,這樣他就可以和她多獨處一會兒;但是他又希望這段路短一些,這樣秦畫晴就能早些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