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寧寧仍然在笑,可這笑容怎麼看怎麼刺眼,她微微抬起下頜,嘖嘖的問:“晴姐姐臉上擦的是什麼脂粉?怎麼看起來如此雪白通透?這鬥篷樣式也好看,不知要多少銀子?”
秦畫晴不悅的皺了皺眉:“就這些?”
廖寧寧笑容轉眼消失,瞪著她道:“我知曉晴姐姐是京城裡的貴女,父親是當朝大官,可你別忘了,我父親是鄣縣縣令,強龍不壓地頭蛇。以後切莫在我姐妹二人面前露出這幅不可一世的模樣,看著礙眼!”
秦畫晴怒極反笑:“強龍不壓地頭蛇?”她柳眉一挑,戲謔極了,“原來二姨夫在表妹眼裡竟是與蛇蟲鼠蟻一般的存在。”
她如何不知道廖寧寧是來尋她晦氣,可秦畫晴雖然性子軟,卻不是包子。人家嗆她,她也要嗆回來。
此話一出,可把廖寧寧氣的鬼火冒,她想反駁可又無話可說,氣的臉通紅。
“表妹的話看來說完了,那就走吧。”秦畫晴說完,轉身便要回觀松亭。廖寧寧氣的雙拳握的死緊,看了眼道路旁的雪堆,又看了眼觀松亭的人,天助與他,都沒誰往這邊瞧。
於是惡從膽邊生,廖寧寧快步上前,抓著秦畫晴身後的鬥篷,往右一推,秦畫晴本來腳下鞋子便打滑,這一下根本沒有反應的機會,驚叫一聲便滾落在雪堆裡,狼狽不堪。
廖寧寧嘟嘴冷哼:“看你還敢不敢與我犟嘴,今日只是一個小小的教訓,日後……”
“拉我上去!”秦畫晴不敢動。
她躺在草叢的雪堆上,只感覺下面是一陣陣呼嘯而過的風,身下……根本就不是土地,而是空空的懸崖!而拖住她身體的,也只是一叢叢生長在峭壁上的枯枝灌木,只是被雪蓋住了縫隙,看起來就像土地似得。
廖寧寧見她這樣了還這般疾言厲色,登時便不樂意了:“你兇什麼兇!態度好些我立刻就拉你上來,你態度這麼差,便在雪地裡好好躺一會兒吧!”
秦畫晴嚇的渾身都在發抖,“拉我上去!”
她們這邊發生的事情也讓觀松亭的人都看見了,錦玉和廖清清等人連忙趕來。
廖寧寧見來人了,也無法繼續與秦畫晴置氣,又厲聲威脅道:“記住今天的教訓,再敢在我姐妹二人面前裝模作樣,就不會有今日這般便宜了。”
秦畫晴又委屈又生氣,可她到底一句話沒有反駁。
因為她已經感覺到身下的枯枝發出“咔擦”的聲響,她動也不敢動,眼看廖寧寧彎腰來拉,秦畫晴剛抬起手,那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便起了作用,幾乎是不帶有一絲絲疑慮的,秦畫晴整個人快速墜下——
“小姐!”
趕來的錦玉正巧看到秦畫晴墜落山崖這幕,彷彿渾身血液凝固,她跪在崖邊忍不住也要跳下去,卻被藍花青梅兩個丫鬟攔住:“錦玉姑娘!”
廖清清也是驚呆了,快步走到廖寧寧跟前,低聲質問:“你做了什麼?!”
廖寧寧看著面前原本是厚厚積雪的地方,突然塌方變成懸崖,已經徹底傻掉。半晌,她才轉動眼珠,抱著廖清清哭了起來:“完了阿姐,我、我沒有想到這雪堆之下竟然是懸崖,我以為就是個雪堆地兒,她那麼討厭,我、我便想著推她裹一身雪,教訓教訓。可是……可是我真的沒有想要她的命……”
“完了……”廖清清看著底下深不見底的懸崖,心冷如冰窖,“完了。”
秦畫晴是秦家的長女,她又是張氏的心肝兒,張氏又深得老太太喜愛。而秦畫晴的父親,是京城裡頂大的官兒,若是知道他女兒被她妹妹失手害死,她們廖家就完了!
“阿姐!怎麼辦?!”廖寧寧就知道哭,一群下人急的團團轉。
錦玉這時候看著下面雲霧繚繞的峭壁,也知道這下小姐是兇多吉少,頓時淚如泉湧。
她看向廖寧寧,眸中悲憤赤紅,帶著淚說:“我這便去找老太太與夫人,方才寧姑娘說的話,奴婢一個字兒也沒忘!”說罷,她轉身便要下山,廖清清忙將她攔住,問:“你要如何說?”
“當然是按事實說!”錦玉瞪著她,毫不畏懼。
她要從這兩人心懷鬼胎的邀請小姐登山說起,明明小姐已經讓婆子去傳話說不去,這二人為何今日又出現了,那個婆子,這些青梅藍花的丫鬟,審訊起來一個都跑不了!
廖清清還想再說兩句,為她妹妹脫罪,然而錦玉卻一副什麼都不願吐露的樣子。
錦玉見她還攔著路,頓時惱恨道:“清姑娘,你還在這裡攔著我幹什麼?是想讓我晚一些給老太太夫人稟報嗎?耽擱了時間,我們小姐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可要好好掂量下自己的身份,能不能承受我家老爺的怒氣!”
她一語驚醒廖清清,原本廖清清還想拖延,一聽這話,不敢再阻攔,忙讓兩個隨從小廝快快下山,一人去找她父親鄣縣縣令廖仲愷,讓其派遣全部人手來山下搜尋秦畫晴下落;一人去法華寺找老太太張氏等人,將秦畫晴跌落山崖的事情告知。
至於秦畫晴是生是死,她和廖寧寧會遭受什麼樣的結果,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廖寧寧還在哭個不停,她抱著廖清清胳膊,抽抽噎噎:“阿姐,我真的只是教訓教訓她,你今日給她穿那鞋子不也是在教訓她麼?我怎知道這雪堆是空的,我、我又不是故意的……不過她死了也好,估計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我看,這就是她自作自受的報應……”
“你就少說兩句吧!”
廖清清冷下臉,看著山崖中的繚繞的雲煙,呵斥道:“若不想牽連父親母親,你最好祈禱秦畫晴活著!”
否則,她不敢想象後果。
四二章 惡訊
法華寺離天寶峰較近,天快黑的時候,張氏率先得知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