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畫晴哪有心情觀察他們,張橫一家是什麼人,她再清楚不過。
行了禮,寒暄幾句,便準備拉著秦獲靈離開。
“畫兒,等等!”張氏突然叫住她二人,秦獲靈一臉不耐煩的問,“娘,還有什麼事?我跟阿姐約了去書房畫畫。”
張氏沉下臉,道:“什麼畫那般著急?先帶你表哥、表姐在園子裡逛逛,熟悉環境。待東邊兒兩處院子清掃幹淨,你親自帶他們過去。”
秦獲靈不情不願的答應了,秦畫晴臉上倒一直掛著僵硬的微笑。
四人沿著迴廊緩步閑逛,秦獲靈一語不發,只有秦畫晴尷尬而生硬的時不時說上一句。
“這白菊是父親上個月從杭州移植過來,香遠益清,十分不錯。”
張通寧哪知道什麼白菊黑菊,快步跟在她身側,討好道:“這花就像表妹你一樣,嬌美溫婉。”
秦畫晴像是沒聽見,指了指池塘中的一處假山怪石:“只要暴雨傾盆的時日,那假山上就會倒懸一掛瀑布,雖比不上銀河落九天,但也算風前千尺影了。”
張通寧撫掌贊道:“好文采。”
秦獲靈終於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一旁的張穆蘭將秦獲靈的表情看在眼裡,只覺臉上無光。扯了扯張通寧的衣袖,低聲道:“哥,我有些乏了,咱們回院子看看住處罷。”
張通寧有些不滿,但看張穆蘭略蒼白的小臉,也不好給秦畫晴留下一個冷漠的印象,便讓他們帶著回翠竹院休息。
送走二人,姐弟兩個原路折返。
遲疑片刻,秦畫晴終是忍不住出聲提點:“獲靈,穆蘭表姐中意你,你……你心裡怎想?”
“我?”秦獲靈“嘁”了一聲,“沒眼緣,我不喜歡她。”
秦畫晴心下稍安,道:“那就好,雖然沾親帶故,但我們家同他家並不是一路人,切莫攪合上了。你還年輕,兒女私事現在談及太早。”
秦獲靈倒是十分意外,他心裡的阿姐一直是懵懵懂懂,對家事政事漠不關心,只想著哪家糕點精緻,哪家出了時新的首飾,今日這般語重心長,令人驚訝。
他道:“那我也要提醒阿姐,那張通寧不像個好人,你又笨,千萬別被他騙了。”
秦畫晴笑著斜睨他,伸手去擰他胳膊:“好啊,臭小子,竟敢編排你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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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良甫對張橫一家人向來都冷冷淡淡,但該招待的禮遇不可少。
夜裡,暗香浮動,月色美極。
秦家便在花廳擺酒用膳,席面不過是普通的熘蟹黃兒、炒子蟹、佛手海參、火燒茨菰等菜色,張橫卻不禁看的口水直流,食指大動,惹得秦獲靈一臉鄙夷。
席間秦良甫氣勢太盛,張橫沒敢說話,只有張氏斷斷續續詢問祖母身體好些沒有、可缺什麼東西,徐氏偶爾插嘴幾句飯菜口味。
酒菜吃到一半,張通寧便舉杯朝秦良甫敬酒:“姑父,讓您替父親的事費心了,外甥在此敬您一杯,祝您仕途坦蕩,萬事如意。”
秦良甫舉杯,算是受下了,隨即不鹹不淡道:“門下省錄事算是個閑職,從七品也不低。只要恪守本分,別想些什麼歪門邪道,不愁沒有出頭的那天。”
張橫賠笑道:“妹夫您說得是,這些我都省得,絕不會給您添麻煩。”
秦良甫掃他一眼,不置可否。
要說麻煩,這大舅哥給他添的麻煩也不少了,他給提拔成渭州瀘縣縣丞,卻嫌官職太低。根本不關心渭州有沒有自己的勢力,在靖王的封地上,他一個縣丞作威作福,直接被告到刺史跟前,若不是秦良甫極力保全,還搬出楚王,指不定這大舅哥死哪兒了。這次自己本是戴罪之身,費了不少精力錢財,將他調到京城,若還敢行事張揚,他免不得不顧及張氏面子,教訓他一頓。
秦良甫吃了個半飽,便離席了。
秦畫晴和秦獲靈也紛紛告辭。
回到院裡,秦畫晴擔心飯菜不合父親口味,又親自去了趟廚房,端了幾碟秦良甫愛吃的小菜,讓錦玉跟著,一同前往含英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