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縈也有自己忙活的部分,身為實習生的小路最輕松,得空的時候去一旁店裡買了些零食,趁前輩沉迷工作時悄悄投餵。白縈都沒意識到小路遞了什麼,放到他嘴邊就一口吃了。
白縈吃東西很慢,但期間不會發出聲音,就是一直嚼嚼嚼。路長鈞覺得前輩就像被老師叮囑要細嚼慢嚥的小孩子一樣,會把食物徹底嚼碎了才嚥下去。
其實白縈是很擅長一口吞的,畢竟他是條蛇嘛。
剛變成人那會兒他還習慣一口吞,嚼也不嚼就要往下嚥,下場當然是被食物噎到,有一次嚴重到差點被送去醫院。福利院照顧他的老師被嚇得哭出來,被噎了好幾次都沒讓笨蛋小蛇明白食物是要嚼碎的,但人類的眼淚終於讓白縈學會這一點,之後就將細嚼慢嚥的好習慣保持到現在。
不知什麼時候,外面的天已經黑了,幾人因為一直待在燈光明亮的商城裡,對此一無所覺。
直到收工,才發覺已經是晚上七點了。
“好早啊。”段雲堇下意識感慨,然後重重拍了下腦門。
可惡啊,他們正常的下班時間明明是下午五點,現在卻被pua到七點都覺得早了!
“今天就到這吧,走,去吃飯,你們雲堇姐請客!”段雲堇招呼道,三個人也沒走遠,商城的四樓專營餐飲,他們就近找了一家火鍋店。
晚飯結束就到八點了,明天他們不用來這裡,但還是得線上下奔走。搭建展臺的工人要僱,電子裝置得租,工廠那邊得催進度……事情多得好像永遠也做不完。
段雲堇分了下工後,宣佈正式下班。
路長鈞趁機提出:“我送你們回去吧,我開了車來。”
“不用啦。”段雲堇瀟灑地擺了擺手,“我家就在附近,走過去十來分鐘就到。”
段雲堇是申城本地人,上一輩早給她置辦好房産。哪怕同為社畜,有房的本地社畜也顯得要從容太多。
路長鈞目標本就不是段雲堇,立刻目光灼灼地看向白縈:“前輩……”
白縈覺得太麻煩他了,可是他回答只是晚了一些,就見路長鈞那雙總是熱情洋溢的眸子黯淡許多,好像親人的大狗狗被人類拒絕親近了一樣。
“好吧,”白縈無奈,“那麻煩你啦。”
那雙眼睛立時又明亮起來,白縈跟著路長鈞去了停車場……很好,又是一輛他一看就買不起的車。
一時間,白縈頓時悲從中來,上司就不說了,他的同事一個本地有房,一個看上去像是富家少爺體驗平民生活。難道大家不都是社畜嗎,為什麼只有自己是真的窮呢?
美術同事,美術同事你在哪裡?
然而白縈就想起來美術同事也有車,雖然是輛二手大眾,但也是車。
沒車沒房的小白蛇失去了夢想。
路長鈞從白縈那裡問到他的住處,驚訝道:“深藏不露啊前輩,那是個高檔小區吧。”
白縈也不是第一次被誤會了,有一回美術同事送他回家,看到小區大門的那一刻就轉而用“你背叛了工人階級”的目光看向他。白縈幽幽道:“因為我租了一間加上對門一共橫死九個人的超級大兇宅,月租只要一千塊。”
路長鈞大受震撼:“前輩不會害怕的嗎?”
白縈立刻換上了一副自信非凡的表情:“一點也不害怕!”
……才怪咧!
一條連自己看恐怖片都不敢的小白蛇剛搬進大兇宅時怕得要死,連著三晚沒敢關燈睡覺。好不容易鼓起勇氣關燈,結果就撞上一個電閃雷鳴的雷雨天,時不時一道電光將房間照得慘白,大風砸得窗玻璃哐哐作響,嚇得白縈直接變回原形,整條蛇完全縮排被子結界裡。
那麼丟臉的事,白縈才不會告訴路長鈞。
他神情盡顯前輩的從容。是的,一點都不怕,這就是真相!
晚上的路況也很差,在申城堵車才是常態,路長鈞的車開了沒多久就被迫和前後左右一起蝸牛挪動。要在以前,路長鈞一定會感到萬分不耐煩,可與白縈同處狹小空間,他卻恨不得這個時間無限延長。
車載薰香散發著熟悉的味道,但今日其中摻雜了一絲牛乳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