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風雪已停 應青煬沒過幾……
應青煬沒過幾天就把自己修改好的婚書交給了姜太傅。
他第一次這麼信心滿滿地走進自家太傅的書房,神情驕傲得像是村口打架贏了的大公雞。
邊上陪讀的阿墨都瞪大了眼睛,似乎從來沒見過自家少爺在太傅面前這麼自滿過。
最常見的情況是被太傅數落得直不起腰。
應青煬小聲對邊上的阿墨嘮叨:“這篇婚書江兄壓著我改了不知道多少遍了,寫完之後他還誇我來著,這次太傅絕對挑不出錯處。”
說這話時他嘴角幾乎要飛上天,儼然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
應青煬覺得江枕玉那句“湊合”,對他來說已經是極高的評價了。
畢竟江兄可是他見過最有氣質的讀書人。
江枕玉的才學是體現在各個方面的,談吐,見識,文采,甚至盲寫在宣紙上的自己都自帶風骨,極具個人風格,筆畫張揚鋒銳,和姜太傅完全不是一個風格。
雖說他滿打滿算也就見過這麼兩個讀書人。
可惜一番炫耀都說給了阿墨這個木頭,對方只是習慣性地附和著點頭,滿臉寫著迷茫和不知所雲。
阿墨不語,只是一味地贊同。
應青煬頗覺無趣,便把注意力放在了姜太傅身上。
他甚少見到姜太傅如此認真地研讀一篇文章。
瓊山裡的藏書不多,一部分是在商貿集鎮上買的,一部分是姜允之自己默寫下來的。
姜允之是大應最負盛名的大儒,幾乎能將所有經典著作倒背如流,也不必如此逐字逐句地瀏覽。
姜太傅此刻一臉嚴肅,他拿著那張宣紙將上面的婚書讀了兩遍,只覺得字裡行間都充斥著另一個人的風格,好像那些零散的方塊字生生擠了進去,生硬且強勢,獨屬於應青煬的文字看不到多少。
這種嫁接感簡直就是在明晃晃地告訴他,這並非是應青煬獨立完成的作品。
甚至他都有點懷疑某個進行了指導的人是不是一個一個字幫忙糾正的。
他之前只覺得不省心的小殿下撿回來個麻煩,哪裡想到還會有這樣的意外之喜。
姜允之用手捋了捋花白的胡須,半響沒說話,似乎在思考著什麼重要的事。
應青煬看著久久不語的太傅,只覺揚眉吐氣,正向和對方炫耀兩句,就見姜太傅沉吟一聲,將那張寫滿應青煬式鬼畫符的宣紙翻了個面,在最上方寫下一個題目。
《觀雪》
知道應青煬下筆一向願意以大取勝,幾個大字就想把宣紙填滿,裝作自己已經完成了課業,姜太傅特地寫了一行小字。
十分節約。
也特別為難人。
應青煬連平鋪直敘的文章都寫得七扭八拐,何況是有著韻腳這種東西的詩詞歌賦。
寫一篇就得要他半條命!應青煬能開開心心地活到現在就貴在有自知之明。
應青煬嘴角得意的笑還沒維持多久,就在姜太傅這麼一個標題的打擊下樂極生悲。
他果斷地腳底一轉,嘴上十分迅速地冒出一連串的退堂鼓:“哎呀,出來的時候好像忘記放下擋風簾子了,太傅您先品讀著,我回去辦點事。”
兩句話的功夫人已經快走到堂屋外了。
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姜允之半點沒著急,他放下筆,慢條斯理道:“你之前說的事情我同意了。你可以跟著去商貿集鎮置辦年貨,想要的費用我也批了。”
聲音不大,語調平緩,邊上走神的阿墨甚至沒聽明白太傅在說什麼。
落跑的某人耳朵倒是夠尖,或者說但凡對這小子有利的資訊,估計會被自動收入耳中,頗有幾分玄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