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高氣傲,只覺得咽不下這口氣,堵在胸口壓著,悶悶的。若是換了從前,他不會這樣嬌慣她,他思緒敏捷,能說會道,從來只有她氣急敗壞的時候,就像他夢裡那般。
夢裡的場景又一晃而過,謝妄沒順著往下想。
可偏生他今日答應了她,以後都要聽她的話。以她的性子,說不準還有多少這樣的事要他做。
謝妄自胸中吐出一口濁氣,心不停地往下沉。
彷彿他從此在脖子上套上枷鎖,再沒有自由的時刻,屈辱得像那刑部大牢裡的人犯。而那枷鎖另一頭的繩子,牽在陸朝朝手上。
這種滋味讓謝妄不好受。
他厭煩這種滋味,厭煩如今同陸朝朝的關系,倘若沒有那天晚上發生的事,那一切都不會變成現在的樣子。
謝妄闔上眸子,手肘撐在方幾上,聽見門外腳步聲匆匆逼近。
林嬌跨進門,垮著臉訓他:“你做什麼給人家擺臉子?一點待客之道都不懂,再怎麼說人家是我的客人。”
謝妄說:“既是你的客人,做什麼要我招待?”
林嬌看他這樣子更來氣了:“你啊你啊,這輩子打光棍去吧,以後死了也一個人埋謝家祖墳裡。我真是被你氣死!”
林嬌說著,走近謝妄身邊,繞著他說道。
忽地目光一頓,只見謝妄肩膀處竟勾了一隻女子的耳璫。
林嬌驚詫不已:“好啊你,出息了!”
林嬌取下耳璫,放在眼前端詳。
一隻上好的翡翠珍珠耳璫,翡翠與珍珠成色都極好,一看便知是女子物什。
“誰的?”林嬌目光如炬。
許是陸朝朝靠在他肩膀時掉的,謝妄伸手要拿,林嬌抬手躲過謝妄,將那耳璫攥在手裡:“你這般緊張?不對勁。是不是你的心上人?”
“不是。”謝妄否認。
林嬌輕哼一聲,顯然不相信,她這兒子平日裡恨不得離那些姑娘家八千裡遠,都能把耳璫勾在身上了,可見親近。
“你不告訴我算了,我自己會找到它的主人的。”
說罷便拿著那耳璫走了。
謝妄看著她的背影,心情更壞了,也不知她要做些什麼。
房中靜謐,陽光映出窗欞的影子。他餘光瞥見自己左肩,被那耳璫勾住的地方衣料勾了絲,有些突兀。他定定看了片刻,鼻腔裡彷彿傳來似有若無的幽香,是陸朝朝身上的味道。
緊隨著,是那雙狡黠好看的眼睛,和她清琅的笑聲。
謝妄又惱起來,想堵住她的嘴,不許她再笑。
他無端想到昨晚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