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妄實在做不來這種事。
陸朝朝搖頭:“果然,你根本就做不到,唉,算了吧。”
謝妄神色微動,終於緩緩啟唇,面無表情地吐出一個音節:“汪。”
他的語調平緩而冷淡,其實和狗叫一點也不像,甚至也沒什麼滑稽的意味,平淡到好像他說了一句哦。但想到是那個目中無人的謝妄,朝朝不由捧腹大笑。
一剎那,陸朝朝丟了自己身為公主的矜貴,只記得大笑,笑到前仰後合,幾乎要喘不上氣來。她深吸了口氣,快要站不住,拍了拍謝妄的肩,而後順勢扶住他的肩膀,一面笑一面“誇”他:“謝縝之,沒想到你學狗叫還挺有天賦的嘛。”
她靠得近了,身上幽微的香氣一陣陣地往他鼻腔裡鑽,像夢裡他嗅過的氣息。若是再稍微側一側頭,便能看見她的紅唇白齒。
謝妄身形僵住,因著她的靠近,也因著她諷刺的笑。
他此生從未做過如此丟人現眼之事。
他的心已經沉到谷底,臉色也難看至極。
陸朝朝當然瞧見了他的臉色,她松開手,止住笑意,見好就收。
“行了,你還有別的什麼事嗎?沒有的話,退下吧。”她笑得眼尾都紅了,有些零星的淚花,用白皙的指腹擦去。
謝妄往後退開一步,冷冷道:“臣告退。”
陸朝朝看著他背影步履匆匆離去,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誰會想到呢,驚才絕豔的謝縝之學狗叫。
千福殿中,崇光帝將方才的一幕盡收眼底,露出了一個欣慰的表情。
“你說,朝朝和縝之是不是很般配?”他問林順。
林順笑說:“這是自然,昭陽公主與謝大人郎才女貌,登對得很呢。”
謝妄一路心情極差,始終冷著張臉。
千山與萬山二人也不知方才發生什麼,只都靜默不敢觸他黴頭。
沒想到待回到謝府,還有令謝妄更不高興的事。
林嬌邀了一位姑娘來府上做客,說是做客,其實是為謝妄相看。
林嬌也不想如此操心,可她這小兒子一點不省心,靠他自己定是要孤獨終老,只能她多費些心思了。
林嬌叫住謝妄,道:“縝之,你回來得正好,你替我陪柳姑娘去園子裡走走。”
謝妄正欲發作,林嬌當即扶住額角搖搖欲墜得模樣:“哎喲,我這頭痛得厲害,不知道是不是上回落下的毛病,改明兒得讓程大夫來看看。”
謝妄只好嚥下話頭,看了眼那位柳姑娘,很不情願地應下,引她往園子裡走。
他大步流星地往前,壓根不理那柳姑娘,沒片刻功夫已經把園子走了一圈,柳姑娘一路在他身後追,跑得有些氣喘籲籲,好容易見他停下,如釋重負,還未及開口,便聽謝妄說:“逛完了,柳姑娘請吧。我還有些事情,失陪。”
謝妄如此不加掩飾,柳姑娘也明白他的意思,自覺尷尬沒趣,索性往林嬌那兒道了別,走了。
謝妄回到明心堂,心裡帶著氣地坐下,還在想陸朝朝竟讓他做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