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對弈多了,楚維琳感覺有些開竅,局面沒有那麼一邊倒了,因此也下得興致勃勃。
剛走了幾十手,寶蓮挑了簾子進來,道:“爺、奶奶,三爺過來了。”
常鬱曉?
這人倒是稀客。
常鬱昀起身出去,就見常鬱曉站在院子裡,手上提著一個酒罈子,衝他直笑。
“尋你吃酒。”常鬱曉搖了搖酒罈。
常鬱昀接過酒罈子,交到了娉依手中,吩咐她溫了之後送到書房來,又與常鬱曉道:“這一罈有些多了吧?怎麼不把二哥、四哥喚來?”
“你還不知道他們?這個時辰吃完酒,夜裡團圓宴他們還能坐得直?你酒量好,我只找你。”常鬱曉攬了常鬱昀的肩膀,比劃道,“你剛才聞到味兒沒有,上等的黃酒,吸一鼻子就回味無窮。”
常鬱昀笑道:“我難得休息,你卻不讓我陪媳婦。”
“還不夠黏糊的?曉得你們感情好,你就當可憐可憐我,我屋裡那老虎太兇了,我惹不起我躲呀。”常鬱曉抬眼正好從視窗瞧見楚維琳,咧著嘴大笑道,“五弟妹,先借一會兒,可別小氣呀。”
常鬱曉和徐氏一直在鬧。兩人關係本就說不得親暱,出了淳珊這個事體之後,徐氏就沒給過丈夫什麼好臉色,常鬱曉從前收的那幾個通房也不懂事,見淳珊爬上去了,恨不能日日黏在常鬱曉身上,常鬱曉原本也不是什麼強勢的人。又覺得理虧。不敢和徐氏對著幹,恨不能離通房們遠遠的。
鬧到了最後,徐氏還是那個樣子。常鬱曉貼冷屁股也把臉貼冷了,乾脆連徐氏一塊躲。
平日裡白天還能出門去轉悠,這中秋之日,連常恆翰都在家中。常鬱曉也不敢出去,又不想回屋裡去。只能捧著酒罈子躲到常鬱昀這裡來了。
娉依溫了酒,又備了些小菜,送去了書房。
常鬱曉一杯下肚,嘴上說個不停。全是抱怨徐氏的話。
夫妻吵架,旁人越勸就越亂,常鬱昀只聽不說。到最後一罈酒沒了,他沒喝到幾口。全進了唉聲嘆氣的常鬱曉的肚子裡。
常鬱曉的酒量算不上出眾,黃酒入口綿軟,後勁卻十足,整個人暈天轉地的。
這個樣子,一時半刻都醒不來。
書房裡備有榻子,常鬱昀把常鬱曉扶到榻子上躺下,又取了薄毯蓋上,便起身出了書房。
娉依守在書房外頭,常鬱昀吩咐道:“三哥吃多了,讓他睡一會兒,廚房裡備些醒酒湯,晚些讓三嫂來領人。”
娉依應下。
常鬱昀回到屋裡,楚維琳在內室裡歇午覺,他就坐在東次間裡繼續擺弄棋盤。
日頭微微偏西時,寶蓮從外頭回來,見娉依就守在書房外,她沒顧上手中還拎著東西,走過去問道:“爺在書房裡?”
娉依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是三爺來尋我們爺吃酒,吃多了就在裡頭歇會兒,我們爺和奶奶在屋裡。”
寶蓮明白了。
娉依估摸了下時辰,道:“這一個個都還沒回來呢,一會你來替我吧,我去三奶奶那兒報一聲。”
從霽錦苑去徐氏那院子還有不少路,寶蓮剛從府外回來,也不想折騰這一趟,便應下了。
娉依前腳剛走,紀婆子後腳回來了,從袖中取出一塊帕子,開啟后里頭有幾個小巧的月餅,與寶蓮道:“姑娘,這是我媳婦兒自己搗鼓出來的,雖是普通的豆沙餡兒,但這餅皮不一樣,你試試。”
寶蓮盯著那月餅看,那皮晶瑩剔透,印出裡頭紅色的豆沙,她嚐了一塊,道:“媽媽可千萬給滿娘留一個,她喜歡這些。”
紀婆子連聲應下。
“姐姐和媽媽在說什麼呢?”
寶蓮正和紀婆子說話,一個聲音插了進來,她越過紀婆子看去,正是翡蘭回來了。
紀婆子笑了笑,沒說話,寶蓮正要開口,忽然想起常鬱曉就在書房裡,她不由計上心來,道:“你來得正好。爺和三爺中午吃了酒,正在書房裡睡著,我估摸著奶奶該醒了,我要進去伺候,翡蘭你守著門,媽媽去備下醒酒湯。”
翡蘭高高興興應了,紀婆子詫異,拽著寶蓮的手不知道怎麼開口,卻反被寶蓮拽走了。
等離得遠了些,紀婆子才壓著聲喚道:“姑娘,這不妥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