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縣衙中最底層的小人物,王雲超面對縣中官員始終如履薄冰,至少在表面上他是這樣的。
今年王雲超剛滿二十五,自八年前起便是衙役,上任縣令他也跟隨過。
因此,清溪縣來來往往的官員他接觸過許多,可是像陳逢這樣初次見面就顯得十分熟絡的他還是頭一次遇見。
可即便如此。
在自己脫口而出那句話的時候,他就已經後悔。
不論陳逢再如何平易近人,那也是當官的,縣衙上下如何做事又豈是他能置喙的。
正當他想要辯解時。
陳逢先一步說道:“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有時候我們應該去抗爭。”
“抗爭?”
王雲超懷疑自己聽錯了,當官的告訴他要去抗爭?
陳逢微笑道:“是的,抗爭,我也在抗爭。”
吹來的風中帶著熱意,王雲超不敢相信站在自己面前的真的是清溪縣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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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大人召見下官,有何要事?”
來到議事廳,陳逢假裝什麼也不明白。
州伯遷已經離開,李知風從主位起身,面帶笑意,關心道:“子時快些坐下。”
陳逢也不謙讓,坐下靜等下文。
“想必子時進來的時候也看見了,災民們在外面吵吵嚷嚷,居然還搞什麼示威遊行,”
李知風親自給他斟茶,“這州縣丞又犯了哮喘,病情實在嚴重,所以只能委屈子時去解決此事了。”
“我不去,”陳逢面無表情。
“你...”李知風驚愕當場,繼而說道:“你什麼意思?”
“身為本縣縣尉,治安這一塊本就該你負責,你這般推諉,是為何故?”
聽對方已經明顯帶著不悅的語氣,陳逢視若無睹,陰陽怪氣道:“子曰:‘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恕下官不敢僭越。”
“嗯?”
李知風目光微斂,拂袖道:“陳縣尉,你說這話對得起你身上的官服嗎?”
“非是下官不想幹,實在是昨天方書吏告訴下官,縣尉房一應事務都交由他打理。”
陳逢淡然道:“下官初來乍到,一無所知,自然只能配合,這件事大人還是讓方縣尉去處理吧。”
聽見這話,李知風才想起昨天自己和黃安輔商量的事。
但是他又怎麼可能去承認架空陳逢權利的事是他安排方山去做的。
於是一掌落下,怒道:“可惡,昨日本縣已吩咐他交接公務,小小文吏竟敢如此放肆大膽,子時你說吧,這個方山要如何處置。”
所謂看破不說破,陳逢也只是笑笑,“他既然這麼喜歡縣尉的職務,何不也讓他去管管治安巡邏呢?”
李知風很快明白他的意思,臉上笑容怎麼看都顯得違心,“畢竟是文吏,丟到衙役堆裡恐是不妥。”
“是有些不妥,”
陳逢抓住柺杖便要起身,“下官覺得沒有這樣的得力干將,去調解災民也很是不妥。”
這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