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州柳家今日張燈結綵,遠遠的就能看見門口掛著兩條紅帶子,地上鋪滿了鞭炮的碎屑,像是鋪了一層紅地毯,喜慶極了。只是濃郁的火藥味彌散在空氣中,讓不喜歡這味道的人頻頻蹙眉。
十七歲的陸千鳴就不喜歡這味道,一邊捏著鼻子一邊向走在前門的師傅抱怨道:“師傅,柳家今天是要結婚嗎?怎麼放這麼多鞭炮?”
陸千鳴的師傅雖然沒有捂住口鼻,但眉頭微蹙,顯然也不喜歡。只是不知道他是和陸千鳴一樣不喜歡這火藥味還是不喜歡這熱鬧的氣氛?
“看著不像。”
畢竟,門口連個“囍”字都沒有。
隨著熙熙攘攘的賓客,陸千鳴師徒到了門口,在寫著“柳宅”兩個大字的牌匾下,一個約莫四十來歲的男子正在接待來客,他身後兩側各站了七八名下人打下手。
那男子見陸千鳴師徒眼生,便主動上前問道:“兩位,今日是家父六十生辰,不知二位是?”
“家父?”聽到男子的話,陸千鳴的師傅問道:“你是柳鶴的兒子?”
聽到來人道出自己父親的名字,而且年紀也和父親相仿,男子意識到這可能是父親的哪個陳年舊友,當下態度變得更加客氣。
“正是,晚輩柳殘歌,是家父的長子。”
“原來如此!”
見師父沒再說話,陸千鳴拱手道:“柳兄好,這是我師傅,人稱雲鼎藥仙——齊珍。”
雖然年歲上小了柳殘歌不少,但陸千鳴的師傅和對方的父親同輩,所以這聲“柳兄”倒也沒什麼大問題。
“原來是大名鼎鼎的雲鼎藥仙啊,快快請進。”
說著,將二人引入宅門,卻未深隨,而是託付下人帶路,自己又回到了門口接待後續來的賓客。
“哼,鼎鼎大名?我看他根本就不認識我。”等到下人也離去了,齊藥仙和陸千鳴走到一個沒什麼人的角落才不滿的說道:“柳家的小輩越來越不成樣子了,江湖上的事越來越不放在心上了。只是希望他們別忘了,他們曾祖父也是混江湖的出身!”
“師傅,我看人家態度還挺好的啊。”
齊藥仙撇了一眼自己的徒弟,“好?那我問你,他知道你叫什麼嗎?”
“我小人物一個,岌岌無名,不認識我正常。”
“可你是和我一起來的,倘若他真的尊敬我,怎麼會對我帶來的人不聞不問?”
“……”師傅說的有道理,陸千鳴沒有辦法反駁。即便自己是小人物,但他可是跟著“大人物”來的,這樣都對自己不聞不問,那隻能說對方壓根沒認為自己的師傅是所謂大“大人物”。
“你啊!”說著,齊藥仙敲了下陸千鳴的腦袋,“看事情不要只看表面,說了多少次了都不聽。”
“不過,這柳殘歌倒還是有點心眼的。”
陸千鳴扭頭看著師傅,等著他繼續往下說。
“進門後,他對身旁的下人囑咐了幾句,然後那下人就跑去內院了,我猜是去向柳鶴彙報去了。”淡漠的看了眼內院的方向,齊藥仙繼續道:“柳殘歌這小輩不認識我,但又怕我真的是什麼高人,所以去找他老爹求助了。
“若我真的是什麼大人物,那柳鶴也能及時補救,大不了就是自己挨兩句罵,可我要只是個來混吃混合的地痞流氓,那依他柳家的財力也不會在乎,開席的時候直接安排在末席就是了。”
“原來如此,不愧是師傅。”陸千鳴聽懂了的同時也不忘拍一波彩虹屁。
這馬屁不拍還好,一拍齊藥仙的氣就不打一處來,“你少來,平時讓你多看多想,你就不,剛進門的時候你哪怕多看兩眼,多想幾下,我不信你看不出來這些。”
說實話,陸千鳴不笨,這點齊藥仙是非常清楚地,非但不笨還很聰明,但就是懶。
見師父生氣,陸千鳴急忙岔開話題,“唉師傅,這麼多人呢,您消消氣。那按您的說法,那個叫柳殘歌的倒也是個人物啊。”
一個十幾歲的人說一個四十幾歲的人是個人物,這話怎麼聽怎麼奇怪。
“人小鬼大。”齊藥仙給出了四字的評論。評論的是陸千鳴,不是柳殘歌。
“聽說柳家家主有好幾個老婆,這個柳殘歌不知道是哪個老婆生的。”
“他大老婆,而且已經死了。”
“啊?死了?”聽到這個訊息,陸千鳴不由提升了音量,險些引起周圍賓客的注意。隨後趕忙壓低音量:“師傅,您不是說柳家有——”
話還沒說完,就被齊藥仙用眼神制止了。
這裡人多眼雜……耳雜,不是什麼事都可以明目張膽的討論的。
“我是說過,但那東西只對你我修士管用,柳鶴的第一任妻子可是個徹頭徹尾的凡夫俗子,尋常村姑一個。”
“怎麼會?”雖然一直和師傅離群索居,但門當戶對這種事陸千鳴還是隻曉的,柳家雖然不是什麼大門大戶,但在修士圈裡還是有那麼點名氣的,這樣的人家怎麼會討個村姑當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