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睜睜看著宸妃的一刀又一刀的捅穿帝淵的身體卻無能為力,嘴巴開合著被眼前的一幕所驚呆,最終爆發出一句“父皇!”
被我驚呼提醒了一下,伯珩和阿爹都向帝淵衝過去。
阿爹將宸妃拽倒,打掉了她的刀,宸妃吃痛的尖叫一聲。卻還是奮力掙扎。不得已阿爹將她的雙臂反制,死死的鉗制住似瘋了般的她。
宸妃美麗的臉龐扭曲著大喊:“去死吧,去死吧你!你這個僭帝,我詛咒你生生世世,永生永世,不得善終!”
宸妃駭人的笑尖銳的扎進我的耳朵裡,我驚恐的看著沾滿血的她。這一切好不真實,我多想只是我做的噩夢。
我們無暇顧及臺下的叔遊,臉上露出了得逞的笑。他嘴裡喃喃著,“我等這一天,等得太久了。”
我用手捂住帝淵的傷口,可是太多了,這樣的舉動只能是杯水車薪。我撕下外袍,堵住往外冒著的血。帝淵逐漸失去意識,嘴角也溢位鮮血。
我聽到伯珩撕心裂肺的喊著太醫,眾人亂作一團。
宸妃還在發了瘋般的獰笑著,叔遊也像打了雞血似的又滿嘴的咒罵。我心亂不已,讓士兵把他們先拖下去。
殿外,宮人們端著一盆盆的血水而出,躺在榻上的帝淵臉色蒼白滿是繃帶。伯珩焦急的在外頭來回踱步,四個夫人都來哭了一回。
我坐在床邊看著緊閉雙目的帝淵,和搖頭嘆息的御醫,心裡的絕望達到了頂峰。
伯珩還在央求御醫盡力,德夫人也拿來了龍瑞續命丹給帝淵吊著一口氣。可御醫還是告訴我們,帝淵的心脈都斷了,撐不了太久了。
德夫人苦苦的守了一夜,雙眼通紅。我讓她先回去了,這裡有我。
阿爹和伯珩的盔甲都沒來得及換下,我也讓他們先去換衣裳吧,這樣的穿著在宮裡不合適。
就這麼苦熬著,每個人都望眼欲穿的過了三日。帝淵的臉色一天比一天的難看,泛出青灰,夜裡還總是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像是一臺年久失修卻還在苦苦掙扎的機器。
幾個夫人們輪流伺候著,到了第四日,卻是連湯水都喂不進了。御醫施針以後,猶豫著說就是這一兩日了,且準備一下吧。四個夫人又哭做一團,賢夫人暈了過去。
我看著殿內的手忙腳亂,悲傷到了極致反而成了平靜。不是我不難過,而是我還沒有從宸妃那日的舉動中反應過來,這幾日無論是閉眼還是睜眼,都是宸妃猙獰的模樣。
我想不明白,為何她會如此,疑問充滿了我的腦海。
第四日夜,大臣們在殿外跪坐著,幾個夫人也累倒了在偏殿。伯珩無力的支著額頭,和季麟仲進坐在圈椅上閉目養神。
我默默的擦拭著帝淵的額頭與手臂,只希望他可以覺得身上爽利一些。
帝淵的睫毛微微抖動,睜開了眼睛。我以為是我的錯覺,直到他喊我小七,我才驚呼陛下醒了。
眾人齊齊湧了進來,把我擠到了一邊。伯珩摟著我,看著大家對帝淵殷切的關心。
帝淵似是很不耐煩的揮手,讓他們都退下。御醫也說陛下剛醒,不宜吵鬧。幾個夫人們淚眼婆娑的走了,我和伯珩正欲轉身,帝淵叫住了我。
“小七留下,孤有話對你說。”
我和伯珩對視一眼,示意他莫擔心。我坐回帝淵的床邊,看著面色竟有了一絲紅潤的帝淵。
“扶孤起來走走吧,身上難受。”帝淵氣若游絲的說。
我猶豫著不敢伸手,“可是御醫說父皇還不能亂動,對傷口不好。”
帝淵搖搖頭,“孤自己的身體,孤還是知道的。”
我亦知帝淵性情倔強,就小心翼翼的扶著他起身,他亦拄著木杖慢慢的移動著。
來到一個甜白釉瓶前,帝淵轉動瓶子,咯噠一聲,後面突然出現了一個暗格。帝淵從暗格處拿出一卷明黃的帛書,轉身要遞給我。
我有些迷茫,“父皇這是?”
帝淵咳嗽兩聲,“這是孤早在一年前立下的遺詔,為的就是防止意外。但唯一知道的李倡死了,如今孤託付給你。你等會就交給丞相黃崧,他自會明白的。”
我撲通的跪下,雙手置於頭頂的接過。帛書猶如我的心情般沉重,帝淵滿意的點點頭。
隨後又慢慢的挪動到椅子上坐下,帝淵喘著粗氣,看起來這不過十步路,就耗費了他所有的力氣。
“孤這一生,對於外人來說跌宕起伏又功成名就。但只有孤知道,站在這樣的位置,高處不勝寒的孤寂。”
我眉頭微蹙,擔憂的看著帝淵。
“可是孤不後悔當初的起義,因為只有這樣,百姓們才能過上好的生活。小七啊,你以後要跟伯珩好好的,莫要埋怨父皇當初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