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舒晚也不隱瞞,只道:“如今的臨江太過混亂,十二鹽商幾乎壟斷了整個市場,而錢婁兩家又利用自己的勢力與地位同地方官員剝削百姓,這一行徑早就引得眾人不滿,我們不過是第一隻出頭鳥罷了。”
而後又言:“但更重要的是,白姑娘不想做些什麼嗎?”
做些什麼?復仇嗎?柔音滿心都是她白家八年前的慘狀,一時間眼尾也染上些許紅意。
雖說她不知陶舒晚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但衝她這份為臨江百姓好的意圖,她也對陶舒晚有了幾絲欽佩。
而後柔音思索片刻,從懷中掏出一塊玉佩,以及一塊巴掌大的細長筒狀銀器。
那銀器拴著銀鏈子,似乎一直掛在柔音的脖頸上。
鏈子上的銀器就像一隻小竹筒,柔音從頭上摩挲出一根細細的簪子,巧妙的撬了幾下,銀器便被開啟,裡面卷著幾掌泛黃的紙質資料,密密麻麻的記著什麼。
柔音看著這兩件被自己保管了多年的物件,一時間竟有些恍惚,她可真怕自己忘了八年前那場家仇,她也怕自己報不了這場家仇……
“陶姑娘不是想知道我們白家八年前都發生了什麼嗎,我便說與姑娘聽……”
當年,臨江的鹽商勢力並不是如今的格局。
那時的沈家已經算是臨江的第一大鹽商,雖然沈家一家獨大,但那時臨江的商會還可以制衡約束的。
而錢,婁兩家不過是小有所成的普通商賈,卻在一夜之間突然崛起,成為了同沈家一樣,可以與之抗衡的存在。
之所以會如此,便是因為他們奪了原本屬於臨江第一織造坊,白家的家產……
八年前,白家在臨江也算是有名的大戶人家。白家家主白手起家,從一開始的小買賣,逐步變成臨江數一數二的商賈。
柔音那時十歲有餘,她的兄長大她八歲,那時已經可以跟隨她的父親一起照顧家中的生意。
也是那一年,他們白家接到了來自京城的一筆很大的訂單,這筆訂單價錢巨大,而且所要的布匹等也貴重無比。
為了能儘快完成儘快完成這筆訂單,白家所耗費的成本是旁人所不能想象的。
最後為了能完好的將這批貨物送到買家手中,柔音的父親與兄長決定親自互送到京城。
可車隊行至途中,不知道從哪裡來的一夥流寇衝了出來,不僅將貨物全部搶走,還將所有人都盡數殺死……
當柔音的父親與兄長的屍體被拉回來時,她的母親當場便暈厥了過去。
當時十歲的柔音看著周圍的人議論與唏噓,突然覺得白家的天都塌了下來,而她也從未覺得自己的肩膀上,這般沉重過。
原本承歡膝下的白家一時間變成了兔死狗烹的局面。
白家剩下了這兩位孤兒寡母,大家便覺得可以隨意欺負。
她的旁支伯伯第一個上門來,跟她們孤兒寡母爭奪這家產。
大家都想分一杯羹,全都不要了臉面。
最後便是大筆的違約金送到了她們府上。
因著那批貨沒有準時送到貨主手上,她們需要賠付貨主的損失,還有各種成本與賬務,柔音同母親變賣資產也堵不上這些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