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派我來北亞墨利加是為了殿下就藩的事情,若是這怪流只有一條,並且只能送我們來,不能送我們回去,那我們就犯了欺君之罪。”
楊炳文著急的來回走動:“我們上個月放飛的信鴿,父親應該早早收到了,並且很有可能已經發給了殿下。”
“若是這種時候我們不能回去,那不止我們有難,便是我父親……”
楊炳文不忍說下去,但主薄明白他的意思。
說白了他們是大明前往北亞墨利加的第一批人,來的時候藉著怪流,每日能走四百多里,因此眾人心裡都很高興,以為返程的時候,怪流會變了風向送他們回去。
現在看來,那怪流完全就是往北亞墨利加吹動,如果他們不找到一條可以幫他們回去的怪流,恐怕要被困死在這蠻荒之地。
“鍾文,你說我們走沿岸北上返回瀛洲行不行?”
楊炳文病急亂投醫,而主薄也皺眉回應:
“張守備他們北上七日,想來走了兩千餘里,但按照他們信鴿回信來看,北邊越走越荒蕪。”
“雖說按照殿下的“海圖”,從此地返回瀛洲不過一萬三千里,正常行駛頂多兩個月,但如果半路上迷了路,那糧食一吃完,全軍都得葬身大海……”
楊炳文他們亂了心神,這主要也是不瞭解大海的緣故。
實際上如果他們能有一個類似顏思齊、李旦這樣經驗老道的人領隊,眼下根本不會擔心返程的事情。
一萬三千里,用牽星術和指北針,哪怕進入無風海域,僅憑搖櫓划槳,他們這六千多人都能憑藉蠻力在三個月內返回大明,更別提距離更近的瀛洲了。
只可惜,海軍將領大部分都在小西洋作戰,而顏思齊和鄭芝龍、劉香三人又前往了京城,因此楊文嶽才只能安排瀛洲拱衛營的人來執行探索北亞墨利加的任務。
這是楊炳文第一次脫離自家父親單獨領兵,若是在陸上還好,但這是在海上。
“若是真的沒有辦法,我們便只能對土人下手了……”
主薄有些無奈,可楊炳文卻皺著眉停下腳步:
“出發前父親說過,最好不要和土人爆發衝突。”
“可此一時,彼一時……”主薄還想再說,而楊炳文當即抬手製止:
“不用說了!除非山窮水盡,不然我不會違背軍令。”
楊炳文把軍令都搬出來了,主薄也沒有辦法,只能低頭嘆息一聲。
好在這時,木屋外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而下一秒木門被推開,出現的是一名臉被凍紅的守備。
“楊參將、劉主薄,好訊息!”
他手裡拿著兩張紙條,隨後抖落說道:“張守備昨日發現了怪流,大概從北邊吹向西,他走了百餘里,察覺可行後才返回,目前已經在返程的路上了。”
“另外南下的何守備遇到了弗朗機人的船,弗朗機人在北亞墨利加中部有城鎮,那裡可以買糧食。”
“好!”聽到兩條好訊息,劉主薄攥緊了拳頭,同時舒緩了一口氣。
只是當他看向楊炳文的時候,楊炳文卻皺眉說道:“買糧的事情擱置,先不要接觸佛郎機人。”
“這……何故?”劉主薄不解,楊炳文卻道:
“國朝用貿易使得佛郎機退往小西洋以西,若是他們得知北亞墨利加也出現了我大明的身影,恐怕會先針對我們。”
楊炳文看得清楚,他知道西班牙人不敢得罪朝廷,但眼下他們在北美,在西班牙人的地盤。
說難聽些,他們糧食、裝備都不足,若是兩方在這裡爆發衝突,那吃虧的一定是明軍。
他們這次探險的船隻,只是六千料的武裝商船,比不得海軍的軍艦。
僅憑三十艘六千料武裝商船,還有不到兩千的步銃和一百門火炮,就想和西班牙人在這美洲爆發衝突,楊炳文還沒傻到這種程度。
他對航海不熟悉所以驚慌,可打仗是他的強項,他能冷靜分析戰局,所以他不想這麼快接觸西班牙人。
“讓四夷館的人好好學撒喇西人的話,然後在兩個月內,帶撒喇西人去南邊買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