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群臣、諸藩、勳臣們還在謀劃的時候,內廷的養心殿內,知道事情始末的朱由校在盛怒之下,不斷摔砸宮中器物,發洩著怒氣。
陸文昭跪在金磚上,不敢言語,而五大太監也被牽連,所有人都跪著。
“陸文昭,你究竟是誰的臣!”
似乎是火氣上來了,暴怒的朱由校抓起硯臺,一下子砸向了陸文昭,陸文昭被砸中背部,雖然疼痛,但依舊咬著牙道:
“臣、是萬歲的臣!”
“既然是朕的臣子,為何知情不報,幫著弟弟隱瞞朕!”朱由校走上前,重重踢了一腳陸文昭,而陸文昭也咬著牙硬撐回應道:
“殿下知道、若是萬歲您清楚了訊息,必然會取消獻俘大典,而京中狼子野心之輩,也會趁機跳出來。”
“朕有兵權,還要怕他們這些蟲豸?!”朱由校轉身走到桌案背後,一下子將御劍拔了出來。
“兵權只可用於震懾!萬不可用以殺戮臣子!”陸文昭隆聲勸諫,而這句話也是朱由檢曾經對他說的。
“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草芥,則臣視君如寇仇!”
“萬歲!這個道理,您不是不明白!”
“殺戮容易,可這個頭一開,往後的武將必定跋扈,認為只要手中有兵,文臣皆可殺,從而讓我大明重蹈五代之亂!”
“當年太祖高皇帝,也是如此認為,才沒有一味的用兵馬鎮壓。”
陸文昭的肺腑之言,讓朱由校握緊了手裡的御劍。
他又何嘗不知,用兵馬鎮殺文臣的頭不能開,只是……
“弟弟怎麼說的……”
過了許久,朱由校稍微平復了心情,再次恢復了往日的平靜與風采。
“殿下說,請萬歲兩日後照舊舉行獻俘大典,屆時他會準時抵達。”
“……”聽著陸文昭的話,朱由校來回渡步。
他在思考怎麼用手段將各方勢力壓制兩日,而渡步了一會兒後,他便停了下來,對五大太監分別開口道:
“傳旨孫應元,明日調金吾衛、神策衛南下,武驤衛、騰驤衛西進,四衛兵馬駐紮永定門,籌備後天的獻俘事宜。”
“魏忠賢。”朱由校看向了魏忠賢,而魏忠賢也小心翼翼的抬頭和朱由校對視。
“管好你的人!”
朱由校第一次說出了“你的人”這種話,這讓魏忠賢頭皮發麻,渾身毛孔湧出冷汗:
“萬歲、奴婢是萬歲的奴婢,奴婢下面的奴婢,自然也是萬歲的奴婢,何來奴婢的人呢?”
魏忠賢不假思索的表忠心,因為他知道在這內廷裡他雖然有一千淨軍,但以這些淨軍的武力,頂多管教管教宮女罷了。
他真想謀逆,恐怕兵馬還沒有集結,駐守外廷的一千五百大漢將軍就殺進來了,更別提在朱由校手中的皇城三衛了。
“退下吧!”
朱由校皺眉,隨後轉身背對眾人,而眾人也緩緩起身,最後退出了宮殿。
偌大的乾清宮養心殿內,最後只留下了朱由校孤單的背影,而他也在眾人走了之後,長嘆了一口氣,雙手撐著龍案,抬頭看了一眼《大明坤輿全圖》。
望著掛起來的這份地圖,朱由校此刻全然沒有了以往的意氣風發,而是感到了陣陣空虛。
十六個兄弟姐妹,眼下只剩下四個,而現在就連這最後一個弟弟也病倒了。
對於朱由校來說、病倒的不止是他最後一個弟弟,同樣也是大明穩定多方勢力的肱股之臣。
想到這裡,朱由校只覺得無力感湧上心頭,四肢無力,便是連聲音都帶了一絲哭腔:
“難道上天連朕這最後一個弟弟也要奪走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