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自家老祖宗朱元章按照自己的收法,估計佃戶都造反了。
至於為什麼自己收三成而佃戶沒有不高興,是因為正常的地主都是四六,有的甚至五五,乃至六四、七三。
相較之下、三七分的御馬監簡直就是天地良心。
“世道險惡,我稍微展露善意,卻成了百姓們的活命稻草……”
朱由檢在心中輕蔑一笑,隨後對王承恩道:
“皇店於遼東販賣糧食的事情,進展如何了?”
“販賣了五百二十萬六千多石,換得銀兩七百九十七餘萬兩,遼東的糧價已經跌到了七文一斤。”王承恩回應著,臉上盡是笑意。
朱由檢知道,他笑是因為御馬監有銀子了,而且這銀子還會在後續不斷增加。
“得到的銀子,讓盧劍星派人去湖廣購糧,湖廣的糧價若是漲了,便在江西買。”
朱由檢一邊說著,一邊在腦中盤算。
眼下已經是臘月下旬了,還有一個多月,遼東就開始解凍,三個月後開始春種了。
到時候遼東的糧價,應該能穩定在五六文一斤了,甚至如果皇店後續依然輸送的話,將糧價打到四文一斤也不是不可能。
“呼……”
朱由檢鬆了一口氣、因為他知道,人心就是糧食,穩住了糧價,便是穩住了遼東的人心。
只要穩住了遼東人心,那麼接下來裁撤遼東衛所就可以循序漸進了。
只要裁撤結束,之後再設立遼東承宣佈政司,讓遼東成為一個單獨的行省,那麼遼東對大明的歸屬感,也就會慢慢回來了。
不過、要裁撤遼東衛所這件事情……
“李如柏那邊還沒有來訊息嗎?”朱由檢看向了陸文昭,而陸文昭聞言便回禮道:
“李如柏得知訊息後,便寫了手書送往遼鎮,但遼鎮的將領目前還沒有給他回信。”
陸文昭解釋了事情的經過,而朱由檢搓了搓手指,玩味道:
“看來這遼鎮之人,也不全是蠢貨……”
對此、陸文昭也按照錦衣衛所打探的訊息道:
“這也正常,畢竟自從當年寧遠伯李成梁第一次被彈劾下野後,遼鎮內部就分為了三派。”
“一派為遼東李氏諸將,一派為遼東後起之秀,一派為外鎮諸將。”
“與戚少保相比,寧遠伯……”
說到這裡、陸文昭不知道該怎麼說了,而朱由檢瞥了他一眼,知道他的意思是什麼。
說白了、李成梁在遼東的時候所立的戰功大多都是在塞外,很容易粉飾真實情況。
如果敵寇進入內地,他就以堅城清野作為依託,擁兵觀望形勢然後出擊,甚至可以掩飾敗績變為功勞,殺良民冒充敵軍的首級,縱兵擄掠遼東百姓。
閣部的官員都被他所矇蔽,遼東鎮的督撫、監司稍微有與他忤逆的意思,就被他排擠出去,以至於都不能檢舉他的不法行徑。
萬曆十九年好不容易將李成梁罷免,結果第二年寧夏之役爆發,明朝無人可用,只能讓李如松帶領李氏諸將征討,間接擴大了李氏的勢力。
好在之後李如松輕敵冒進而死,不然以他朝鮮之役的功勞,恐怕現在的遼東將會是鐵板一塊,而非眼下的分為三派。
既然分了派系,那麼就可以拉一派打一派。
眼下、站在自己這邊的,是榆林派系的賀世賢、尤世功等人,兵馬也被自己打散,分離後填入新卒,根本無法脫離自己。
唯一要在意的,就是以朱萬良的遼東後起之秀,以及祖大壽等李氏原派將領。
兩部的兵馬數量是一筆湖塗賬,別說朱由檢自己,便是連熊廷弼都理不清楚。
眼下秦邦屏將遼河以東的兵馬分為二十八營,打散後入駐遼東各地,這麼一來、兩派的實力都得到了壓制。
遼南的兵馬已經在被整編的路上了,掀不起風浪,唯一要注意的就是遼河以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