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微涼站在風裡,她面前是烏雲,她身後是重兵,一個曾經殺雞都會哭的女孩,來到這個世界,卻變成了手握屠刀的屠夫。
她面前的,是淮水城。
是她這輩子第一次殺人的地方,也會是她最後一次殺人的地方。
在一座早已覆滅的城,做一件早就該做的事。
「季魁首,在下簡叢白,代堂兄東方既白特來邀請季魁首,去東洲雲船一敘。」簡叢白是一個樸素溫文的青年,看上去很是普通,但是能代表東洲來請她,自然是有身份的。
「西洲和赤虹界的人在不在?」季微涼從不喜歡繞彎子。
「在。」
「嗯,如果他們不在,我也不想叨擾東方既白。」季微涼的意思很明白,如果東洲不插手,她不會拖東洲下水。
「三洲魁首難得一敘,我們東洲不過搭個臺子而已。」簡叢白低下頭,東洲確實不想過多插手越州的事,但是來都來了,該做的事,終究要做。
「既然如此,那就是私人聚會,你等我去告個假,很快的。」季微涼也不揭穿東洲的心思,自行轉身向幾位長老告假。
很快,季微涼便帶著兩個隨從走到了簡叢白麵前。
「季魁首,你,你就帶兩個人?」簡叢白臉色不太好,如果季微涼在東洲的雲船出了事,他們東洲可說不清楚。
「嗯,你說的嘛,私人聚會,我也不可能帶親衛。」季微涼指了指其中一個男子,「這是暮山,他是有間茶樓的人,我只要出營帳都要帶上他。」
暮山身旁還有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至於她,她父親為越州而死,作為風城的人,她想見見赤虹界的人。」
簡叢白一時無語,季微涼帶的這兩個人,一個傷病,一個幼小,根本不可能保護她,季微涼難道一點也不擔心自己嗎?
不,季微涼當著所有越州人的面走出的營地,她說了是赴私人聚會,她帶的人少,是她對東洲的信任,如果東洲沒有保護她,那麼東洲無論如何都難辭其咎。
可季微涼真的不害怕東洲害她麼?
步步為營,短短數月把天下攪得天翻地覆,這樣的季微涼,一定有後手!
「季魁首,你可真是給我出難題了。」簡叢白苦笑著,他知道季微涼厲害,但是沒想到能這麼厲害,「如果你有什麼事,你就不怕越州與東洲交惡麼?」
光是赤虹界,越州都疲於應付了,如果還同時得罪東西洲,越州怎麼可能還有勝算。
「赤虹界與西洲密不可分,越州死了之後,就是東洲死,最多同歸於盡,讓天下於妖魔,又有何妨?」
「……」簡叢白瞪著眼,看著季微涼,心中只有濃濃的恐懼。
如果是其他人,簡叢白根本不會在意這種話,畢竟那些人做不到。
但是季微涼不一樣,她可以做到,而且理直氣壯的做到!
「你看你,真不經嚇,我開玩笑的。」季微涼笑得若無其事,「我如果真的要那麼做,越州遠離妖魔界,我有的是辦法讓東西洲自顧不暇。」
「季魁首……」簡叢白深深鞠躬,「季魁首!」
「我是越州的魁首,沒有越州,我也就不是什麼魁首了。」季微涼笑得溫柔,「如果越州都不存在了,那修者界也沒必要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