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一個月的期限到了,官地皇莊內人頭攢動。高樓之上,萬曆端坐在一張華麗的椅子上。
這是張不幸的椅子,從此後除了萬曆,再無人會坐在它上面,它只能默默地在一個暗無天日的房間裡等待壽命的終結。
這又是張幸運的椅子,從此後除了萬曆,再無人能坐在它上面,直到它腐朽散架。只要這個朝代不會滅亡不被更替,它便再無需承受勞作之累。
幸運還是不幸,其實看的只是它自己的內心。
李太后和鄭貴妃分別坐在萬曆兩旁,眾位皇子、王爺、閣老重臣、太監護衛皆侍立在旁。憑欄望去,皇莊景緻盡收眼底。除了萬曆和太后神色倒還輕鬆,其餘眾人皆是肅穆莊嚴,不敢喧譁。
另有一些低階的官員,還有重臣子女央著父兄帶來看熱鬧的,只在底下的樓層。不在萬歲眼前,卻沒有那麼多束縛,倒是自由一些,紛紛與相熟的交頭接耳,只爭論著哪方可以獲勝,甚至暗搓搓的開出了許多賭盤。
曲桓山此刻正帶著那一百死士站在皇莊東門外,接受羽林軍的盤查。按著之前雙方議定的章程,兵器軍械都是能帶進去的,但是其他的象火器、毒藥之類的就不允許了。曲桓山淡然自若讓士兵們搜檢著,除了兵器,他也就讓人多帶了許多木板、麻繩、網兜、鈴鐺之類,並沒有什麼違禁的物品。
一個官員上前摸了摸木板,上下打量了一番曲桓山。此時曲桓山已易了容,只看著是一個臉色黢黑的普通漢子。
“領頭的。”那官員厲聲呵斥道:“本官問你,為何要帶這些與比試無關的物件?”
“這位大人,如何便能肯定這些物件與比試無關?”曲桓山見有人刁難,冷冷笑道。
“既是比試,那就該光明正大,刀劍拳腳上見真章,你帶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意欲何為?”那官員扭頭看向正搜檢計程車兵,一揮手:“來人,把這些東西給我收了。”
“慢著。”曲桓山一伸手攔住正欲上來的羽林衛,轉臉看向那官員:“敢問大人姓甚名誰?官居何處?”
“本官乃御史何廷樞。”那官員臉一板,正色道:“奉聖旨在此監察。”
“原來是何大人。”曲桓山微微一笑,雙手抱拳:“還請何大人指教,我等帶入的東西有哪件違了禁令?哪個犯了忌諱?”
“呵呵,小子,你雖是太子身前的人,但無品無級,也就是個庶民,竟敢質疑本官?”何廷樞冷笑一聲:“在這裡,本官就是禁令,本官說你的東西犯了忌諱就是犯了忌諱。”
看來這何廷樞必是福王的人,在給自己使絆子呢。御史品級不高,但百官都忌憚著御史,不過我卻不是官,何必怕你呢?只要不是沒了道理,事情鬧得再大,聖駕前都說得清楚,朝堂重臣可是大多都站在太子這邊的。
曲桓山呵呵一笑,一擼袖子正準備上前,突然旁邊另一個官員服飾的人小步跑了過來:“老何,你這是做甚?哪些物件是不能帶入皇莊的,太子殿下與福王殿下的賭約可都寫得明明白白。這些物件哪個都沒違了賭約,哪件不能帶入?”
“潘雲翼,誰都知道你向著太子。你也是派在這裡監察的御史,怎的,眼下這麼多亂七八糟的東西,你竟就放行了?竟就不查問了?”何廷樞盯著跑來的官員,怒道。
“這些都是普通的東西,本官估摸著也就做個絆馬索之類的,也算是守禦的器械,如何就不能帶入了?”潘雲翼毫不退縮,也大聲嚷著。
“確是我等守禦所用。”曲桓山也點著頭,大聲應道。
見曲桓山、兩位御史互相撕扯,羽林衛面面相覷,沒有結論之前誰也不敢妄動,只束手等在那裡。
“都給咱家住口。”突然一聲尖利的喝斥響起:“在這裡吵吵鬧鬧,成何體統?官家的體面也不要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