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貓頭鷹的這番言論,眠熊人的反應大多是不屑和鄙夷。在他們看來,貓頭鷹這麼說無非就是貪生怕死,想博取幾分同情罷了,事實也確實如此。
而被俘虜的科曼奇人聽了,反應則是迷茫和憤怒。
“挑動原住民內部戰爭”這項罪名馬哨已經陳述了多次,而且全程都有人翻譯給這些俘虜們聽。
起初他們尚不以為然,但眼看自己的大酋長伏身認罪,他們的內心也不由產生了一些模糊的自我懷疑:難道我參與的真是一場不義的戰爭嗎?
當然更多的還是憤怒和委屈,看著貓頭鷹跪在地上認罪的卑微姿態,科曼奇的戰士們感覺彷彿遭到了背叛。
在周圍眠熊士兵的監視下,俘虜們不敢怎麼議論,但他們的態度還是不難察覺。
這似乎有一定效果,馬哨心想。
他看著認罪的貓頭鷹,點了點頭,繼續說道:“考慮到你的認罪態度,以及你是受他人欺騙,對你的處罰可以減輕。因此我宣佈,免除貓頭鷹的死刑,改判十年勞役。”
儘管昨晚兩人早就有過溝通,但聽到這句話,貓頭鷹還是不禁鬆了口氣。
前面那四個人被連續判處死刑的時候,他一度心煩意亂,以為自己還是要死。
好在終於還是躲過一劫,免除了死刑。
沒了死亡的威脅,貓頭鷹緊繃的注意力頓時得以鬆動,這讓他終於轉頭看向不遠處的科曼奇俘虜們。
從族人們的眼神中,他知道,自己大概已經不再受尊重了。
後面幾個犯人也都是一樣,乾脆利落地認罪伏法,由此得到了寬恕,只被判了十年勞役。
所謂十年勞役,指的自然就是開墾農田、修造建築之類的強制性工作,並不會真的持續十年,而且是有一定報酬的。
當然印第安人對此並不清楚,在他們的心理預期中,勞役就是奴役,就像白人對黑人做的或者科曼奇人對猶他人做的一樣。
審判結束,士兵們便開始處決四個死刑犯,這便不允許隨便圍觀了,至少不允許十二歲以下的兒童來圍觀。
只有俘虜還是被帶過來圍觀,以便讓他們知曉死硬派的下場。
對四個死刑犯來說,幸運的是,處決他們的方式並不是這個時代最常見的絞刑,而是槍決。
但不幸的是,馬哨也設計了一點獨特的流程以增強處決的威懾力——隨機順序槍斃。
他讓四個犯人排成一排跪在地上,身後分別站著一個行刑者,槍口對準他們的後腦勺,然後按照隨機順序,一個一個完成槍斃。
毫無疑問,在注射死刑還未出現的這個時代,直接射擊後腦勺是一種相當文明的處決方式。
只需要一顆子彈,瞬間斃命。
但這種隨機順序的槍斃流程還是讓四個死刑犯的心理幾近崩潰,不,準確地說是三個。
第一個被槍斃的人並沒有時間在恐懼中徘徊多久,鉛彈很快終結了他的生命。
後面三個就沒這麼走運了,他們知道自己必死無疑,但卻無法確定自己到底倒在第幾聲槍響之下,每一次槍響都是巨大的心理折磨。
人對自身生命的熱愛與痴迷是如此強烈。在人生最後的這短短几分鐘裡,他們流乾了所有的冷汗甚至尿水,如果沒有塞在嘴裡的抹布,不知道他們會發出怎樣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