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便是合族儀式了,首先是祭祀活動,人們圍著篝火祈禱,祭祀神靈和祖先,還有氏族的圖騰。
眠熊氏族的圖騰是一隻巍峨的北美灰熊,巨熊伏在冰雪之中,閉目長眠。
祭祀結束,人們在歡笑中飲酒吃肉。與此同時,男女們彼此觀察,為成立新家庭做準備。
兩邊幾乎都是鰥夫和寡婦,接下來必然會有許多新家庭伴隨著氏族的合併而誕生。
眠熊氏族沒有釀酒傳統,也幾乎沒有和白人交易的經歷,喝的酒都是在與其他部族交流或者戰鬥的過程中獲得的。
這些酒基本都是用玉米釀成,酒精度數很低,馬哨嚐了一點,感覺和後世的啤酒差不多。
但他一向不喜歡喝酒,出於好奇地嘗過一口之後就不再碰了。
他只喜歡快樂水。
“音樂家。”石鴉看向馬哨,面帶微笑,“讓我們的新族人欣賞一下你的音樂吧。”
話音未落,男女老少一百多道目光便先後看向馬哨。
雖然經常有人專門過來聽他吹口哨,但一下子聚集這麼多人還是頭一次,尤其當中還有這麼多女性,他頓時有些不適應。
這讓他有種異樣的即視感,彷彿前世小時候過年在親戚面前表演節目。
當然,內心的尷尬很少流露在馬哨的臉上,他的臉皮雖然不厚,但質量非常好。
他從容地回想了一下,稍作醞釀,隨即悠揚的口哨聲從他口中響起。
這次他吹的調子是《敢問路在何方》,也就是老版西遊記電視劇的主題曲。
他覺得眼下的氣氛還挺適合這首歌。
你挑著擔,我牽著馬;迎來日出,送走晚霞……
馬匹和行李就在人們身旁,而晚霞才落下不久,眠熊營地中央的篝火剛剛取代了它的餘暉。
雖然只有音樂,沒有歌詞,但族人們還是被這首歌深深吸引。
悠揚、惆悵而又堅定的樂風讓他們忍安靜下來,專注地傾聽。
這很少見。
對於重大的聚會,印第安人一向崇拜熱鬧,往往從頭到尾都會有人“嗚咯嗚咯”地叫嚷,不得安寧。
然而此刻,無論是誰,哪怕是風聲那粗魯聒噪的父親,也乖乖閉上了嘴巴,靜聽音樂。
不一會,整個營地中除了篝火在木柴上跳動的“噼啪”聲,以及冷風時而吹過的“嗖嗖”聲,便只剩下《敢問路在何方》的悠悠曲調……
馬哨初時尚不以為意,但隨著眾人的安靜傾聽,他自己也越來越進入狀態,往日的記憶在腦海裡放映。
“好!!”
一曲吹完,大聲說騰地站起來,兩手舉過頭頂瘋狂鼓掌。其他人也跟著紛紛叫好。
這是發自內心的讚美。
在印第安人的石器社會,精湛的口哨絕對堪比最頂尖的樂器,而馬哨吹的曲子又是後世的經典名曲,本身便有著跨越時空的獨特魅力。
莫說印第安人,便是在這個時代殖民全球的西方人,聽了這首口哨曲恐怕也會有進入新世界的感覺。
“真好聽!”
“吹得太好了,再來一個吧,小哨子!”
“再來一個,再來一個……”
人們大呼小叫地起著哄,馬哨只好吹了一首新的。
這次他吹的是《太陽照常升起》,讓子彈飛的主題曲。
又一首迷人的音樂,族人再次安靜地傾聽,這些慣於在草原上馳騁的驍勇善戰的阿帕奇人,此時此刻彷彿變成了歌劇院裡的紳士。
不過這首常使馬哨聯想到英雄的音樂,調子頗有幾分悲壯,有點“壯士一去兮不復返”的感覺。一些族人聽著聽著,也許是想起了死去的親人,竟開始低低地哭起來。
笑會傳染,哭也是如此。傷感的氣氛逐漸在族人中瀰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