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安喘著粗氣,僅剩的半張好臉,瞧上去竟比另外半張還要醜陋三分:「殺了我……有本事你殺了我!」
月漓聽得出來,他這話裡話外帶著三分請求和期盼,幽幽道:「我瞧你如今這副模樣,該是在此最少待了十天半個月的工夫,方才搶東西時,手不是挺好用麼?既想尋死,何不自己動手?」
六安見被她識破,頓了一頓笑得一臉諷刺。
倘若擱在以前,他定會覺著月漓這話有幾分道理,可真到了這一步,他嘗試不下數十回,才明白自己動手這句話,何等諷刺。
即便腦子裡一再肯定,自己不想再活下去,身體卻會本能抗拒。
這廂,鳳鳥伸手扯了扯月漓衣袖:「要麼動手殺了他,要麼快將龍珠拿回來,咱們走罷!」她真的一刻也不想在這裡多待。
月漓眉頭微擰,望著六安眼底有些猶豫。
就在這時,忽見六安的腹部一點點鼓起,僅一個呼吸間就似懷了三個月身孕的模樣,竟還在不斷脹大。
鳳鳥當即「哎呀」一聲,臉上帶著諷刺笑意,故作驚呼道:「想必是龍珠與其體內魔力相沖,大人,您若再不將龍珠取回,他定要當場漲肚而亡!」
望著六安不斷膨脹的腹部,月漓面色微沉。
救是不救?
這一刻,即使對生來被教必須慈澤眾生,憐憫天下的她而言,突然覺得這教條有些噁心。
憑什麼?
就因她是霽族,必須原諒?
不!
無論是六安,亦或是藍貞兒、赤峰,他們做下的惡,本就該承受因果之報。
六安滿臉驚恐萬分,隻手捂著高高隆起的腹部,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望著身前,一邊忍受著五臟六腑被擠壓的感覺,一邊不由自主的呻吟著:「啊……」
想到此處,月漓倏然轉過身,毅然決然朝門外走去。
憑她的氣性,能做到不補刀,或是強行替他們續命,教他們生不如死,已然算很客氣的了。
救人?
天下之人何其多,救誰不好?
龍珠是他搶的,也是他自己吞的,這也是命!
月漓袖中雙手攥拳,用近乎催眠的法子,不斷強迫著自己理智些。
見狀,鳳鳥血紅的眼底閃過一瞬驚訝,怔然望著月漓遠去的背影,唇角漸漸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這是打算見死不救了?有意思!這個霽族後人,倒不似她從前見過的那般,迂腐不化。
實在有趣得很!
忽然,只聽「砰」的一聲巨響,六安的痛苦呻吟戛然而止,世界彷彿安靜了下來。
月漓腳下一頓,步伐逐漸放慢,最後原地停下。
須臾間,漫天蝙蝠似是循著濃郁的血腥味,自四面八方去而復返,黑壓壓的一片,齊齊蜂擁著朝殿內衝去。
緊接著,散發著青藍色幽光的龍珠,緩緩飛離殿門,來到月漓面前,浮在半空。
月漓她遲疑著伸出手,接下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