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忽覺整個筏子在顫動。
鳳鳥唇角漸漸勾起一抹笑意,笑得有幾分諷刺,心知青龍已然動了怒,但仗著月漓在此,量他也敢拆了這筏子,遂笑吟吟道:「青龍!許久不見,別來無恙吶?」
至此,月漓臉色有些不太好看,暗自往鳳鳥面上斜了一眼,見她一副小人得志模樣,默然頓了頓,轉過臉道:「來得正好!此去西嶼少說三五日工夫,總不能教青龍一個人辛苦。」
聽到這裡,鳳鳥面上笑意倏然一僵:她做什麼想不開,偏偏選擇這時候現身?
再轉眼望向月漓,輕笑一聲道:「我昨晚辛苦一夜,耗損魂力不少……」
月漓一臉恍然大悟:「這倒也是!畢竟你們五神獸,唯青龍魂力和修為皆在之
上。」說著,轉頭朝亢悔木再寬慰道:「所謂能者多勞,青龍,你且多受累些。」
這下,鳳鳥徹底笑不出來了,冷眼望向月漓頭頂,磨了磨後槽牙:「你這霽族後人,倒是伶牙俐齒得緊,過海是麼?好哇!明日我就將你送至你想去的地方!」
話音剛落,鳳鳥重新化作赤羽翎,靜靜躺在筏子上。
月漓將赤羽翎拿過手中,目光落在劍蔟,神色逐漸有些悵然。
不知怎的,這一刻她忽然有些懷念雲淮。
直到看那些過往,月漓才知自己或許從未真正瞭解過這個屬下,不知他身負怎樣身世,生來被當做可利用的工具,成年後更是為了親情,不得不入血峰堂,在赤峰手下任掌事。
這一世活在陰謀和利用下,很辛苦罷?如今魂不能歸幽冥陰司,至死不得解脫。
千金難買早知道。
早知如此,在爬上血峰堂的那晚,她絕不會將赤羽翎插入他肩頭,將他定在血峰堂山壁。
鐵木島,面對鐵無雙以亢悔木反撲,他不退縮不畏懼。
她被亢悔木傷得垂危,毫不知情的雲淮甚至不惜以命換命,只盼她好。
往事歷歷在目。
明明他撘弓射箭的模樣,她還清晰的記得,故人屍骨卻已沉入深海海底。
直到最後一刻,他依舊豁出性命護她周全。
以至於粉身碎骨,死無全屍。
月漓攥著赤羽翎的手緊了緊,緩緩閉上發酸的雙眼,勉強沒能落下淚來,顫了顫唇低聲喚道:「雲淮……」
雖閉上雙眼,眼前似乎還是能看見他一身紫袍,一張臉陰柔模樣,手裡有一下沒一下搖著扇子,似笑非笑朝她面前緩步走來,張口喚道:「大人!」
月漓心中五味雜陳,說不清是後悔多些,或是遺憾更多。
這一世,欠他的再也還不清了。
緊閉的雙目,兩行熱淚滾滾而下,再睜開眼時,哭得淚難自抑。
「今日……我以赤羽翎立誓,來日定替你親手殺了赤峰,教你可以魂歸幽冥陰司,得以安息。」
雲淮,欠你的,我卻只能為你做這麼多。
願你來世有親情可依,不必遭世人欺辱利用,不再坎坷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