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漓張口,卻是嚎啕大哭。
她不由得一愣,這並非自己情緒,那麼她現在應該是附在雲淮記憶裡?
這時,另一個長相駿雅的男子邁步而來,只沉默的看了一眼月漓,遂一把將婦人從地上撈起,連拉帶拽的將她往門外領,口中沉聲道:「我不是說過,除非他自己走出來,不許你來見他?」
兩人背影消失在門口,爭執聲卻未停歇。
「我只是想來哄哄他……」婦人的聲音裡,有些許柔弱和無助。
男子忿忿道:「眼看快十歲,至今夜裡不敢出門,不敢見族人,別忘了他可是雲氏長孫!將來也是要繼承雲氏族長之位的,我像他這麼大時候,已經跟著太祖領族人辦差了!」
婦人泣道:「辦什麼差?說到底不過是替陰司拿人拘魂,淮兒還小,他有什麼錯?錯就錯在我生了他出來,錯就錯在投身你們雲家!」
「你以為就你恨?你出門問問有幾個雲氏子弟不恨?」
聞言,婦人啜泣聲一頓,忽然嚎啕大哭起來。
月漓低下頭,將自己縮成個團,拼命的往牆角里躲,兩隻小手抹著臉上的眼淚鼻涕,連哭都不敢出聲。
生怕一出聲,又引來責罵。
月漓心口發酸,未曾想過雲淮竟遭遇這些。
當年,他應該很害怕罷?
忽然,四周逐漸暗了下來,待月漓再看清眼前時,正揹著一個什麼人,在一處深林中氣喘吁吁的跑著。
就在這時,赤峰從天而降。
月漓腳下倏然一頓,抬眼見著赤羽翎瞄準自己,忽然背上有一道蒼老的女聲響起:「赤……赤羽翎?」
赤峰道:「不錯!看來你雖嫁給凡人,卻沒忘了霽族的事。」說著,他低下頭冷眼望向月漓:「你就是雲淮?」
月漓緩緩將背上揹著的老婦人放下來,轉過頭見她依舊是過去霽族的裝扮,緊緊握著老婦人的手,心中頓時百感交集。
頓了頓,月漓轉過頭一雙憤恨的眼直視赤峰:「你想怎樣?」
赤峰冷笑一聲,道:「聽聞霽族有種秘術,可與他人性命相連,交出霽族人,我放你走!」
月漓一把擋在老婦人身前,清晰並清楚的聽到,不論是她亦或是雲淮,皆道了一句:「我答應你!放她走。」
赤峰一臉驚訝:「哦?你爹乃霽族與凡人之後,尚不會一丁半點的法術,你竟會此術?」
「巧得很!霽族術法原該除本族以外一概修不成,我卻成了!」
說完,月漓便陷入了沉默。
老婦人一臉悔恨交加的伸手去扯月漓,口中哀聲道:「淮兒……不可!萬萬不可啊!」
赤峰登時仰天大笑三聲,喜不自禁道:「如此甚好!」
緊接著,眼前赤峰的模樣逐漸模糊。
月漓緩緩睜開眼的瞬間,亢悔木枯死的藤蔓瞬間化成齏粉,自她面前層層剝落。
這一刻,月漓雙眼復明,清晰瞧見火海的紅。
月漓默了默,緩緩低頭望向手中,不知什麼時候,赤羽翎由劍重新變回了箭羽:「雲淮……他將自己的命與他人相連,便等於將魂寄放在赤峰身上,赤峰一日不死,他的魂便無所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