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衍寒微微鬆了鬆手,“紀潯,你有什麼事,可以和我說。”
紀潯眼中含淚,仰著頭努力笑著看他,“和你說?和你說就有用嗎,我說我要沐琦償命,要她們償命你能做到嗎!”
她大聲嘶吼著,接近歇斯底里。
“你能做到什麼,你只會說你會幫我,可做什麼事的時候都是我自己,就算我以前只是個請人,可我憑什麼要被她們欺負,要不是我恰好幸運,傅衍寒,我是不是連命都沒有!是被賣去山裡,還是被傳染艾滋病死掉,連同肚子裡的孩子一起!”
“傅衍寒,你憑什麼和我要孩子!你的孩子早就被沐琦害死了,你去找她要啊,生個你們的孩子,別來糾纏我!”
傅衍寒想要伸手按住她,可女人壓根不讓他有觸碰的機會。
“傅衍寒,你要是敢強迫我做任何事,我就死給你看!”
紀潯從床上站了起來,她往角落裡面退,桌子上正好放著男人的杯子,她用力摔碎,然後撿起一塊玻璃碎片往自己脖子上放。
他逼她,那他這輩子都別想看見自己的孩子。
紀潯是真的被惹急了,不然她不會這麼做。
她從小就怕疼,她最怕失去爸爸媽媽,她可以什麼都沒有。
可是因為面前的男人,她沒了父親,因為面前的男人,她在雪夜被推進手術室,忍著劇痛給自己籤手術通知單。
他拿什麼還。
那天她看見沐琦挽著傅衍寒的胳膊,儘管表面上雲淡風輕,可紀潯知道自己心裡有多疼。
自己恨著的女人,正挽著自己愛過的男人。
紀潯一個沒注意,杯子碎片就划進去了一點,白皙的脖頸瞬間滲出鮮豔的血紅。
傅衍寒心一緊,趕緊伸手讓她不要動。
“紀潯,我不是要和你搶孩子,你別激動。”
紀潯緊緊攥著手中的杯子碎片,眼眶泛紅,“你出去,我不要見到你!”
她聲音帶著哭腔,因為巨大的情緒波動,喘氣都有些不順暢。
傅衍寒猶豫片刻,最後沉重的開口:“好。”
他一步一步後退,最後深深的看了一眼紀潯,然後走出去關上了門。
紀潯徹底失了力,她把手中尖銳的碎片丟到一邊,然後虛弱的靠在牆上,眼淚大片大片的往下掉。
她自認為,已經是生過孩子的人,什麼大風大浪她接受不了,可想到父親去世時的樣子,她還是沒有辦法做到理智。
紀潯永遠忘不了。
那天是個陰雨天,爸爸被拉去火化,她看見那些骨灰的時候,不停的在想著,爸爸那麼大一個人,怎麼就剩下這麼一小堆了。
她還記得那裡的師傅幫她把父親的骨頭擺在正確的位置,然後幫她包好,讓紀潯抱著。
興許是師傅看她太難過,就忍不住說話。
“這是你父親吧。”
“今天天兒不好啊,你冷不冷手。”
紀潯當時心裡正難受,可聽到這句話她還是搖了搖頭。
爸爸的骨灰是熱的,所以她才不冷手。
她記得當時自己想到這裡又忍不住哭,那師傅就說了句:“小丫頭,你爸爸不捨得你這麼哭的,你看這麼冷的天兒啊,他就算走了,也沒有忘記給寶貝閨女暖手啊……”
所以紀潯怎麼能心安理得和傅衍寒在一起,沐琦還有傅衍寒的姑姑,哪個不是罪魁禍首。
她本來還想著,到時候讓爸爸媽媽帶著寶寶,她們一定會很開心,她要讓寶寶第一個叫外公外婆……
紀潯坐在地上手腳冰涼,想著想著就快睡過去,臉上還掛著淚痕。
迷迷糊糊間她感受到身體一輕,有人將她抱了起來。
那人身上帶著點菸味,不是很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