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被她直言不諱的指出自己心中的打算,神情坦然的點頭:
“……對。”說完,又補了一句:
“此次事件之後,我不會再佈施粥水,會將夫子廟的事情暫告一段落,這個厲鬼就不會再出現了。”
如此一來,夫子廟的問題自然是迎刃而解。
——事實上這種解決方法也是一貫以來鎮魔司處理鬼禍的主要方案之一,普通人的性命不值錢,鬼殺夠了人自然會消失在此地。
青年開口提到兩個解決方法時,趙福生就已經猜到了他的打算。
可當她真正聽他將這話說出口,並將這些人的死活說得如此輕描淡寫時,心中依舊生出一股無名火。
範必死總說此時人命如草芥,生於這個世道,活一天算一天。
她聽到時無法理解,此時仍覺得匪夷所思。
這個世界的強者視人命如螻蟻,弱者受了算計喪失性命也要自認倒黴。
趙福生心中不快,淡淡提醒:
“這裡留存的人,還有至少上百人之多。”
要飯衚衕佔地之廣,可見當年的劉家有多富庶。
被圍困了一個多月後,在厲鬼屠殺之下的倖存者仍有上百眾之多,可以想像當初要飯衚衕的人口數量了。
在被鬼域困住的時間裡,不知多少無辜者遭受厲鬼毒手。
趙福生越想越是惱火,語氣逐漸有些嚴厲:
“而且就算如你所說,要飯衚衕鬼域內的人盡數被殺死,那厲鬼殺完此地的人後,又會前往何處?”
青年被她這樣厲聲指責,不由愣了一愣。
他此前一直居住於夫子廟中,與鎮魔司打交道的時間並不多,但關於鎮魔司的風評他也曾聽說過。
一般鎮魔司的令司大多是馭鬼者,馭使厲鬼的人,受厲鬼影響,性情陰鷙殘忍,行事與‘鬼’無異,視人命如草芥。
可此時趙福生像是與傳聞中的馭鬼令司並不相同。
他憶及兩人昨晚初次見面,她思維活躍,反應靈敏,遭人構陷名字上了佈施冊,有可能成為厲鬼目標後,她也並沒有因此而惱羞成怒,繼而仗著厲鬼之力屠殺無辜的百姓。
厲鬼殺人之後,她一早便出門尋找自己,可見膽識過人。
見面之後的一番交談,青年覺得她冷靜、剋制且機敏。
如果不是她自稱是鎮魔司令司主事,且馭使了厲鬼,年輕人壓根兒不信她是與鬼共存的人。
最重要的,是她知禮且有素質,聽到他提起要飯衚衕的鬼禍,甚至為了無辜平民遭受厲鬼屠殺而感到憤怒——
也就是說,這位鎮魔司的令司主事即使馭使了鬼物,她不止能保持清醒,甚至還富有同情心。
青年的臉上首次失去了平靜與從容,有些好奇的盯著趙福生看,問她:
“你真的是馭鬼之人嗎?”
馭鬼之人喜怒無常,喪失人性,與她的表現是大相徑庭。
而她要是沒有馭使鬼物,此地危險,她是怎麼敢獨自進入的?
趙福生沒有理睬他這個無聊的提問,而是見他顧左右言其他,心中更加不快,不由低喝了一聲:
“不要東拉西扯!”
她身為馭鬼之人,之前與他有說有笑,此時神情嚴厲的喝斥,倒也多了幾分鎮魔司令司主事的威儀。
青年垂下眼眸,答道:
“興許會離開此處,尋找其他曾經上過名冊的倖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