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秋舫突如其來的調笑,阿魚突地有些不知所措,雖然藏在秋舫體內,但她臉上的笑容亦是瞬間消退,喉嚨裡發出了一個冷冷的聲音。
「笑了又如何。」
「不如何,只是覺得新奇罷了。」秋舫臉上依舊掛著淺淺的笑容。
「九年!」見秋舫這一臉的從容,阿魚有些咬牙切齒地說道。
這一回,卻換秋舫愣了一愣,饕蛇此時已經享用完了美事,大搖大擺地將蛇頭縮回密林之中,也不理會秋舫,轉身揚長而去。
秋舫並不計較,他知道異獸沒有靈智,自然不可能奢望對方會與自己拱手道別,現在他所費解之事,莫過於阿魚口中的九年之說。
見秋舫並沒有領會到自己的意思,阿魚冷冷地解釋道:「九年之內我不殺你。」
「不是說好的十年?」
秋舫聞言,雙眸瞪若銅鈴大小,說話的音調也高亢起來,心中更是叫罵連連,這妖是都愛出爾反爾麼?
「現在是九年了。」阿魚不予反駁般地說道,好像此事她站足了道理,一點不留輾轉騰挪的餘地。
「哼,姑娘,你這是出爾反爾。」秋舫心中憋著氣,臉色微微漲紅,冷哼出聲。
「是你不義在先。」
「不義之說又是從何而來?」秋舫眼中泛起一片血絲,雙拳攢緊,若是阿魚在他面前的話,恐怕真想一拳拳掄過去。
阿魚這一番說辭本就牽強,她心中雖羞,表面卻怎能讓吳秋舫所察覺,只好硬撐著臉面冷喝道:「我要如何便就如何,除非你想今日就死。」
見對方如此不講道理,秋舫心中更是氣急,但他也知道以他所見,阿魚這人或者妖,怕是隻吃軟不吃硬,自己倒不如好言相勸反倒來得實在一些。
想通此節,他定了定神,深深吸了口氣,咬緊牙關,緩和情緒道:「那咱們何不再交易一場?」
秋舫的話鋒一偏,並沒有按照常理出牌,倒令阿魚微微怔神,試探著說道:「你且說來聽聽。」
秋舫雖然鬼點子不多,但這麼些日子來,倒也在何望舒等人身上學到了不少,應付單純又冷豔的阿魚倒是綽綽有餘,見阿魚鬆口,他才悠悠開口:「阿魚姑娘覺得在下的廚藝如何?」
這句話,他們二人心中都早知答案,問者是要將其作為籌碼,而聽者隱隱覺得不太對勁,但卻無法否認這段事實,便是不情不願地說道:「尚可。」
秋舫並不指望阿魚滔滔不絕地誇讚他一番,光是聽聞「尚可」二字便就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
「小姐恢復元氣,似乎還需要一些日子,不如我替小姐做飯解饞,小姐再若讓在下活上幾年。」秋舫慢條斯理地說出自己開出的籌碼,接連幾日,饕蛇對他的廚藝都愛不釋手,自然讓他自信滿滿,對阿魚鬆口答應充滿了自信。
誰料阿魚竟一點也不買賬,冷然道:「不可能,我一定要殺了你。」
阿魚的回答對秋舫而言如同當頭棒喝,一瞬間便擊碎他的奢望,將他一腳踹回現實裡。
這調門起得太高,總會有些尷尬,秋舫假意咳嗽了幾聲,用稚嫩的手指揉了揉鼻尖,悻然說道:「阿魚姑娘當真是執著。」
「我活著,就為了殺你。」阿魚更是語出驚人,好像她的使命便就殺掉少年這一件。
秋舫聞言,自然挑了挑眉,驚歎道:「阿魚姑娘與我倒是無仇,想必是背後的人,恨及了我吧。」
「恨,談不上。」阿魚的聲音突然清冷了下來,不緊不慢地陳述著事實。
「既然無恨,又何必殺我?」
「匹夫無...」阿魚一邊思索著那句話是如何說來著,一邊緩緩開口。
「罪,懷璧其罪。」秋舫知道阿魚想說什麼,有些無奈地將話茬接了過來。
「對。」阿魚應了一聲。
「就因為我是八王爺家的遺孤?」秋舫將雙手抱在胸前,沉吟道。
雖然大抵猜到阿魚行兇的動機是什麼,但他仍有幾分費解在於,自己安分守己,為何對方一定要行趕盡殺絕之事。
「或許是吧。」阿魚模稜兩可的回答昭示著她也不太清楚箇中緣由。
秋舫微微蹙眉,將頭埋低,陷入了沉思之中,晏青雲攆他下山,說的是查案,不過這案究竟有多少好查之處他倒說不上來,在眾人的認知之中,八王爺滅門都是元后下手,自己現如今本領低微,皇城之中高手如雲,報仇終歸只是一句空談。
更何況,自己從未見過自己所謂的家人,雖有一段血緣關係存在,可要自己為了他們去抹殺別人,想來想去,總覺得哪裡有些彆扭。
正當他一籌莫展之際,遠處突然傳來一聲低低的呼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