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這是切磋一二,不是要拆了老子的東極門?」
周宗驀然回頭,手指向牆壁上破開的大洞,旋即又指著秋舫道:「你倒是好心,出門一趟,尋回好久,不孝敬孝敬你的師伯師叔們,倒讓這小子嚐了甜頭?」
空林正想說一句「一會就將自己從荒國尋來的美酒送與掌門師伯嚐嚐」,但一看這嚴肅至極的氛圍,便硬生生將到了嘴邊的話嚥了回去,改口說道:「師伯息怒,弟子只是...只是見秋舫師弟投緣,一時興起,所以才...」
不等空林一句話說完,段謀便打斷他道:「為師說過多少次了,有手段,找墨宗的人打去,跟自己兄弟爭鬥什麼?」
「弟子沒有爭鬥。」空林小聲嘟囔了一句,不過聲音極低,妄想不被眾人聽見。
「沒有爭鬥?這牆,如何說?」
周宗冷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厲色,死死瞪著空林。
空林的額角滲出一絲冷汗,他平常天不怕地不怕慣了,自己家世出眾,道行在弟子之中又是佼佼者,師兄弟們時時刻刻都讓著自己,即使暴戾如段謀,也極少受其責罵,如今卻為這麼一件小事,被周宗罵了個狗血淋頭,足以得見,躺在床榻上的秋舫師弟,真是不簡單。
「弟子再也不敢了。」
在絕對的威權面前,空林不得不認慫,連忙向周宗認錯。
秋舫並無大礙,只是醉酒之後睡得極沉,先前周宗的大喊竟未能將其吵醒,此時耳邊嗡嗡的聲音直響,惹得他細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幾下,不由地翻了個身。
翻身之時,他好像察覺到了什麼,有些艱難地緩緩睜開眼,周宗劍拔弩張的身姿映入他的眼簾,令他怔了一怔,旋即肺腑之中如同翻江倒海,想要嘔吐的慾望湧上心頭,他奮力支起脖子,這才忍住這股不適。
「孩子醒了。」林芸率先發現秋舫睜開了眼,關切地起身走近,查探著秋舫狀態如何。
「怎麼師叔們都在?」
秋舫的小腦袋依舊暈暈乎乎的,眼角的餘光劃過案几上擱置的空酒罈,他體內的不適感又湧了上來,嚇得他連忙撤走餘光,否則定要給眾位師叔們來上一段令人作嘔的表演。
周宗看了他一眼,哼了一聲,並沒有答話,不過眼中的關切卻是藏不住的。
「秋舫,你昨夜喝了多少?」林芸坐在床沿,輕聲問道。
「就...有個幾碗吧。」秋舫在腦海裡回憶了一番,不過任他怎樣挖空心思,也想不起自己究竟喝了多少,只
大概記得有個幾碗。
何望舒見狀,終於是露出了幾分笑意道:「你這酒量,下次怎麼跟我去還香樓混?」
聽聞「還香樓」三個字,空林的眸光似乎亮了一亮,旋即又連忙將頭顱邁低,讓人看不清他的臉色。
秋舫見此情形,大抵是猜到周宗召集眾位師弟師妹,單單還叫來了空林,一定是在興師問罪,便啞著嗓子求情道:「昨夜是弟子想喝,倒是不必苛責空林師兄。」
空林聞言,有些詫異地抬起頭來,隨後向秋舫投來一個感激的目光。
周宗今天卻沒那麼好說話,而是冷然道:「段謀,按照門規,酗酒、鬥狠,如何處置?」
周宗雖是東極門的掌門人,但平常並不過問細枝末節,反倒是段謀要面面俱到,管理所有俗務,加之他是空林的師父,由他說出責罰,自然最為服眾。
「月靈山,面壁十日。」段謀蹙著眉,帶著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怒氣瞪著空林說道。
「啊?十日是不是有些太...」
見段謀說出責令,空林一臉不可置信地回嘴道,不過不等他說完最後幾個字,鍾寇便打斷他道:「門有門規,不想再加十日,就好好受著。」
見六師叔也發了話,空林知道此事辯無可辯,看來是逃不掉了。
「你,也一樣。」周宗突然指著秋舫說道,說罷,一拂衣袖,便揚長而去,眾人知道此事已了,便跟在後邊一同去了,唯獨何望舒走在最後,朝著吳秋舫與空林二人擠眉弄眼,壞笑了一番,好像在嘲弄他們這十日有得熬了。
餘下的二人面面相覷,一把說不盡的辛酸淚,緩緩流向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