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二
人的雙眸能夠再次看見東西時,已經身處在了不同的空間。
此處,像是一幅水墨繪就的山水畫中,左右挺立著崇山峻嶺,白雲如帶,橫亙峰腰,半山以上,全被雲封。不過放眼望去,即使是鋪滿山野的繁花,也不過是黑白兩色,唯一好的是,景絕清華,一塵不染,另具一種別樣風情。
秋舫有些幽怨地側目看著阿魚,似乎在責備她乾的什麼好事。
與之相反的是,阿魚竟露出秋舫不曾得見的驚恐神情來,她一邊打量著周遭的黑白世界,一邊抿緊紅唇。
那模樣,瞧起來,更像是恐懼。
「你為什麼也能進來?」阿魚突然想起什麼,對著秋舫厲聲說道。
秋舫正是一頭霧水,被阿魚這突如其來的一問,問得更是不知所措,沉吟半晌後才學著阿魚先前的腔調說道:「想進來便就進來了。」
「不可能,說!」
阿魚話音一落,手中掐訣,四周瞬間出現大量黑氣,形成一個巨大的樊籠,將秋舫團團圍住。
阿魚眼中閃過一絲冷意,頓了一頓,又道:「不說我殺了你!」
面對阿魚突然發難,秋舫反倒沒有太過慌亂,境界差距就擺在面前,就算自己拼盡全力也討不了好,倒不如與她講講道理,興許還有一線生機。
「你不是答應過我,十年之內不殺我?」秋舫冷然道。
聽聞此言,阿魚眼中的厲色稍微退去,半晌,雙手跟著垂下,撤去秋舫身畔的黑氣。
「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
「我,長大的地方。」
阿魚沒有將目光投得很遠,喃喃說道。
「你不是在妖域中長大的?」秋舫愣了一愣,自打聽說妖域之後,少年便認為世間所有妖都生活在妖域當中,就算能出來之妖,也獨獨只有阿魚一位而已。
「不是,直到三年前,我才離開此地。」阿魚蹙著眉頭,好像在沉思什麼,但那臉色看起來,有幾分痛苦。
秋舫繼續道:「你獨自長大?」
「只有我妹妹可以進出,是她陪我長大的。」阿魚低聲說道,她的情緒肉眼可見的變得低落起來。
見她的身世比之自己,還要顯得悲慘一些,秋舫有些於心不忍,雖然自己的親人被屠戮滿門,但他還有晏青雲,還有傅芷,還有東極門的諸位師叔陪伴,相較之下,自然更加幸福一些。
「那你妹妹在哪裡?」秋舫知道此時也許是多加交流的契機,便忍著心中的一股不適,追問道。
阿魚雖傻,卻算不上太傻,她也察覺到秋舫在套自己話,便斬釘截鐵道:「我不會再說了。」
秋舫尷尬地笑了一笑,仰著脖子看了一眼這灰濛濛的天空,疑惑道:「我們怎麼出去。」
「出去容易,只是進來不容易。」阿魚的聲音恢復冷色,便是將手一揮,這片山水世界如同一張畫軸般捲攏。
秋舫再睜開眼時,身邊已全是白花花的一地亂石,屁股下坐著的木榻早已不見蹤影,只有不遠處還稀稀拉拉挺立著的翠竹在風中搖曳,昭示著此處,仍是別院。